「羽非盡灰,火焰未息。
命不知從何而來,卻早已在夢中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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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氣氛依舊凝滞,玄谷表面祥和,骨子裡卻像掩着什麼說不得的秘密。
自從鄭曦救下柳嬸孫子的命,全村對她的态度雖有轉變,卻并不完全是親善——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的壓抑與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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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晚,月華如洗,風聲微鳴。
鄭曦睡得不深,那張舊紙就擱在枕邊。
夢境又一次襲來。
這次她不再跪在焦土中,而是站在一片柔光彌漫的銀色殿堂。她看見一個少年,站在她對面,眼裡映着星辰,正輕輕笑着看她。
她聽不清女孩說了什麼,隻見男孩低頭聽完後噗嗤一笑,眼角彎起,像是真的開心極了。
那一瞬間,她心口一緊,仿佛觸到了某段塵封的喜悅。
他背後,有一對潔白的翅膀在微光中輕展,如月光縫隙中落下的雪羽。
她還沒來得及細看,整個夢境忽然碎裂,羽毛在空中紛飛,洶湧如雪,又靜得像沒來過。
那枚羽毛在空中微微顫動,原本雪白的羽毛,竟然在瞬間由白轉為灰,并且還未完全燒盡便在空氣中破碎,仿佛與她的命運緊緊相系。那一刻的微妙轉變,帶來一絲「火未滅、命未斷」的暗示。
她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後一片羽影,卻隻觸到一抹微熱的氣流。
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仿佛是某段未曾結束的過往——她心中隐隐有種預感,自己與這段火焰之間,注定有某種關聯。
她猛然睜眼,掌心微汗,霜芽在床尾睡得安穩,卻突然耳朵一動。
她喃喃:
「曜衡……是你嗎?」
那名字她從未學過,卻在夢醒之後,像刻進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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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風過樟林,枝葉微響,月光斜照進柴房的窗縫,帶來一絲靜谧而寒涼的光。
鄭曦剛合上手中草藥書,尚未就寝,忽聽得門闆傳來細微而急促的敲聲。
她走近,輕手推開門,一股夜風拂面而來。
門外站着柳嬸,身披薄衣,眼中滿是猶疑與不安,雙手小心地捧着一卷泛黃的羊皮紙。
「姑娘……」她聲音低啞,像是怕被夜色聽見,「妳心好,我知道妳不會害人。」
鄭曦起身,略一施禮:「嬸嬸深夜來訪,可是有事相告?」
柳嬸支支吾吾,良久才道:「我年輕時,曾經見過……不該看到的事。」
她将那卷紙推過來,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那時我在山口采藥,曾遠遠看見天上火光大作,有鳥形墜落山林,尾羽燃燒卻不化為灰。我吓壞了,以為撞見了什麼妖物……從那天起,村裡人就立了規矩,外人不得久留,不問、不說、不記。」
柳嬸眼神有些閃爍:「我沒敢走近過……但最近,妳來之後,我常夢見那團火又落了一次。」
她神情惶然,嘴唇發顫:「妳是不是……與那東西有關?」
鄭曦不語,隻輕輕握住那張紙。
夢境、羽毛、小兔、書中所載草藥……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個被遺忘的地方。
她望着紙上的三字,低聲念道:「……火墜谷?」語尾上揚,像是在對某個模糊記憶提出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