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不總是關于對與錯。
有時,是你願意為誰,失去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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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開啟的瞬間,灼紅光潮如怒海倒湧,将阿嶽吞沒。
踏入殿堂,四周無牆無頂,卻被某種古老法則所圈定。火焰懸于半空,不落不熄,每一簇火中都映出獸影——麟、龜、虎、蛇,盤踞翻湧,像在等待祂們的子嗣歸位。
腳下非石闆,而是鋪滿宛如龜甲紋理的地脈刻痕,每踏一步,皆震醒沉睡的脈氣。
阿嶽的血液似被點燃,獸紋在皮膚下隐隐浮動。他忽然想起年幼時,在溪邊照見自己的倒影:耳尖微長,瞳孔泛黃,背脊炙熱時總會浮現不屬于人的紋路。他曾問自己:
——我是什麼?
他不是人,也不像獸。沒有族群,沒有樣子。他學狼伏走、學猿爬樹、學鳥栖木,每學一樣,都學不完整。最後,他隻能做山中最沉默的怪物,靠本能咬住世界的邊緣。
可此刻,火焰中的獸影仿佛低語:
你不是「不像」,你隻是尚未「覺醒」。
一道熟悉的白影在殿中閃過,是他夢中千百次出現的白麟。緊接着,一塊光紋石台從地脈升起,中央刻着一句殘缺的文字:
> 「獸血覺醒之日,試煉者須斬——」
下半句模糊不清。而石台上,靜靜躺着一物——鄭曦的發簪。
試煉的聲音回響于腦海:
> 「若你要她活,須先斬去你心中之獸——或,斬她。」
阿嶽瞳孔一縮,心髒如被鐵手攥緊。他握住台上凝現出的火刃,指節泛白,血脈躁動如雷。
他不是沒有想過選擇——他甚至想過斬下去,了斷這一切。
可就在火刃将落之時,他将劍刃反轉,一劍貫胸——
血光迸裂,獸紋如鎖鍊斷裂般浮出皮膚,在火光中爆散成灰。體内,有什麼被撕裂開來,那是一聲不屬于人類的低吼。
火焰仿佛應聲熄滅,四周一片靜寂。
他幾乎以為,這就是終點。
然而,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卻在下一瞬,再度燃起。
發簪碎裂成萬道光羽,在半空凝聚成一道人影。鄭曦的輪廓浮現,卻比現實中的她更沉靜而遙遠,像是在時間之外凝視他。
「你終于走到這裡。」
那不是她的聲音,卻仿佛來自某種久遠的意志,如遠古神獸于火羽深處的低語。
她踏着碎火緩緩向前,身影虛實交錯。
「這不是你的試煉。」她停在他面前,眼神如初燃之光般甯靜,卻又讓人無法直視,「這是命紋交錯之地。」
「若想讓我真正蘇醒,你就得放棄——那部分你以為不可或缺的自己。」
她的語氣不帶情緒,卻字字如灼。仿佛她說的不是她自己,也不是他,而是命運中的某個岔路,終将有人必須替它點燃。
火焰再度升騰,一枚深紅印記自他心口浮現。
> 「選擇吧——若你要她活,就必須斷絕與獸界的血脈連結,永失完全覺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