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堙,又三月而後已。将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
甯儀華看着手中的文字,倒吸一口涼氣,臉色不顯異樣,又往後翻了幾頁。
莫月撓撓頭:“我不怎麼會寫字,有些細節也記得太清,所以先抄錄了半份。”
甯儀華看着她真誠,臉上隻有些許窘迫沒有一谄媚,對她的好感提上兩分。
趁着現在兩人都在,莫月又把在祁州城謄寫的那封信也拿出來,“這是之前我在祁州城,發現他們聚集流民在城裡校場,翻到他們州府後院裡發現的書信,謄抄過請人幫忙解讀過,隻清楚他們要以流民為質傳播疫病……”
“集三州軍士不計代價拿下臨江縣,各州城聚集流民到城中做質,如遇甯國交戰,便向人群散播疫病。”莫月記得,當初周瑾是這樣跟她講的。
那信本來剛拿到甯儀華身上,秦飛霓一聽她說出來的話,一把搶過信件,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不太美觀,但不影響閱讀。
兩人解讀了一番,一時間都氣憤不已,這兩年甯國養兵蓄銳,往那邊傳過去不少消息,畢竟再怎麼樣,以前都是一家人,兩位皇帝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可那邊一直嚴防死守,消息扔過去就蒸發掉,這次趁着過年那段時間派人拿下來幾座小城,想逼他們出來談判,卻沒想到甯願喪心病狂到以百姓為質。
之前手底下的人帶回來消息,說他們聚集了流民在城裡不出,她們隻想着怕是要以百姓為質,沒想到還有更惡心的手段。
不能再等了,得早些修書給皇上,開始下一步準備。
現場的氣氛有些緊張,突然傳來腳步聲,丫鬟來報:“殿下、将軍,許副将前來求見。”
許思量先拜見了兩人,長公主讓她落座之後,許思量才沖莫月挑了挑眉,又扭頭跟秦飛霓講:
“當初我同你講這小姑娘是個人才,你還偏不信。”
“我去臨江縣第二天,他們村的村長拉着一闆車的孩子過來,吓了我一跳,等我催那縣主趕到時,她就擋在柴房裡面,右手已經脫臼,全身都是血污,跟咱在戰場上殺敵一樣。”
秦飛霓跟甯儀華聽着,之前許思量告訴她把令牌給了個小姑娘,她隻聽了個大概,現在當事人在這,才有心思聽她細講。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莫月早就知道話題會圍繞自己,可怎麼又說到之前義景山莊的事情,幾隻眼睛全盯着自己,鬧得莫月有些不好意思,隻好把當初的事情,撿了些重點全說了一遍。
秦飛霓聽完有些不盡興:“你是說就你一個會武功的,帶着七八個村民,拿下來三十多個軍匪?”
莫月想了想,确實是這樣,便點點頭表示。
“現在關在牢裡的那十個逃兵也是你的手筆?”
莫月哪裡還敢貪這個功:“上崖村有個叫鄭大腳的大姐,她能一腳踢翻一個壯年,而且這十人已經逃亡一段時間,身心俱疲,才不小心着了我們的道。”
在場的其餘三人都明白,若不是自身實力過硬,不然要在幾個逃兵身上讨到好處,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那茶馬鎮傳上來的文書寫着,上崖村的百姓沒有受一點傷。
莫月看着許思量也在這,對幾人說了臨江縣現在的局勢:
“縣主一直遵從甯國律法,知道百姓之苦,許副将那時候跟陸少監一同進縣,給他許了不少好處,其中包括最近的祁州也全部交由李縣主管理,但那威脅的意味太過明顯,大人隻好借口拖着。”
“林國當今就是官府貪污,欺壓百姓,人人自危的世道。”
“還請幾位大人,看在本是一家的份上,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莫月本來就是來搬救兵的,又想起來那個村子的小傻子和老人家,他們隻是老百姓不該遭受這麼多苦難,情緒上頭直接跪下,差點沒忍住流淚出來。
秦飛霓和許思量是性情中人,連忙扶起她。
甯儀華看她說得情深意切,也有些動容,從這些年探子時不時發回來的書信來看,這六皇子甚至比父皇當初還要荒唐
百姓乃國之根本,為什麼他們就是不懂。
“可有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對臨江縣動手?”
“不知道,但多半在年前。”
年前這事情莫月并沒有根據,年前就剩三個月,再過一個月天氣會更冷,被困在各城中的流民那麼多,冬天下雪就靠着那麼碗稀粥,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
時間已經很緊張,甯儀華隻好帶着秦飛霓去了書房商議,隻留許思量跟莫月在石桌旁。
“當初我就看你身手了得,要不是那林國的少監在,怎麼也要拉你再聊上幾句。”
“許副将說笑,不過是些花架子而已。”長公主一走,她也沒那麼緊張,這人不愧是傳聞中的大人物,真有氣勢。
許思量覺得她怎麼比之前會打官腔,看着完全沒了江湖兒女那豪爽的樣子。
想起來後院有一塊空地,之前是這個宅院主人拿來養花的地方,現在被鋪平放了些練功的器具在那裡。
拉着莫月就過去了,嘴裡還嚷着:“我倒要看你是不是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