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月的腿腳飛快,寅時剛過,兩人就已經到達了那個山洞。
兩人撥開天行草到小木屋,找了一塊空曠些的地方,清理出來,又找了些幹柴回來生了個火堆,把那罐子拿出來擺上,一切準備就緒。
莫月詢問道:“這個要怎麼做?”
拿着罐子想要打開,周瑾按着她的手,示意她等等。
把纏在手臂上兩條小白蛇引導下來,拿出準備好的匕首,在火上來回烤了烤,然後放在一旁,輕聲詢問她:
“月兒,你願意嗎?”
莫月大氣不敢出,生怕這隻是一場夢境。
她不敢去思考,這背後究竟是因為這蜂蟲因他們族内而生的愧疚多一些,還是對方的喜歡更多一些,而自己作為一個有擔當的副将,現在最該做的,就是義正言辭地拒絕她。
并大氣的說出有什麼事自己一人承擔,她的理性告訴她,她應該這麼做。
可是莫月沒有,她隻是怔怔地看着對方,然後說出了兩個字:
“願意”
澤合意為求親,取夫妻雙方手心血液,共同飼養,如果這次她沒挺過來,對方也會跟着一起,——雙生蠱成,黃泉同路。
自己并沒有那麼大義,跟周瑾忐忑擔心的心情不同,她是确定自己能挨過這一次。
看似是周瑾為了族人的過錯,選擇跟自己綁在一起,結這一次澤合的雙生蠱。
其實更多的是,自己以疫病做了隐形要挾,引起了她的愧疚,才促成了她的主動。
不管怎麼樣,隻要能結下這個蠱,她們兩人在巫族的名義上,就算是已經成親,莫月的私心在此,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跟周瑾顫抖的雙手不同,莫月很平靜的看着她用匕首劃破兩人手掌,把幾滴掌心血混合着滴入小白蛇頭上,兩條小白蛇緊張地扭在一起,周瑾牽着她的手遞給兩條白蛇,它們扭着身子就爬到兩人手裡,對着兩人手心的傷口,張開大口咬了下去。
莫月隻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傷口流了進去,一直等到周瑾說了聲好了,她才把手舉起來看。
就一條細細的傷口,流出來的血已經被白蛇吸食幹淨,留下一條紅紅的傷口。
兩條小白蛇從手心下去之後,像是打了激素一樣,興奮起來,到處竄來竄去,一點也沒有之前懶洋洋的勁兒。
周瑾跟她解釋:“澤合本來就是雙生蠱,結契之後,會被之前更有活力。”
莫月看她語氣輕柔如絲,舔了舔自己的唇,又覺得這樣太過孟浪,隻能在腦海裡跟系統叫喚。
“怎麼辦啊系統,我倆現在是合法妻妻,按理來說我可以叫她老婆了吧?”
系統被她得瑟的語氣閃到,但是又一點不意外,她以為她是誰啊,她可是被自己選中的氣運之子,隻要她的執念夠強,以後真想當上皇帝也不是不行。
周瑾看她看着人發呆,喚了她一聲:“月兒?”
“老...姐姐,怎麼了?”好險差點就叫了她老婆。
周瑾明顯有些疑問:“老?姐姐...”
莫月忙擺手:“我不小心咬到到嘴皮,你聽錯了。”
周瑾點點頭,又向她确認一遍:“你确定要你來?”
莫月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現在我們兩人誰來還有區别嗎?我的身體好那麼多。嗯?姐姐?”
說到姐姐兩個字,莫月壓低了自己的聲線,說完之後還湊到她唇邊,偷了一個香。
要讓蜂蟲做的事情很簡單,讓它們用蜂針刺到皮下就行,莫月讓周瑾先去一邊等着,又交代了小白兩邊,要是不小心放跑了蜂蟲,要它一定要抓住。
小白聽完她講的,甩着尾巴走到周瑾腳邊蹲着,又用頭蹭蹭她的腳踝。
不愧是認了自己為主人,某些地方還真的很像。
她也想去蹭蹭周瑾。
打開罐子用手捏着透明的翅膀,把那隻暗紅色蜂蟲放在手心,那分鐘使勁掙紮,快要把翅膀也擰掉。
莫月隻好雙手給它捂起來,雙手使勁上下搖晃,明顯感覺到手心傳來一陣刺痛,雙手還不敢放開,一直捂着它,直到感覺那紅蜂蟲已經斷氣,停在手上一動不動。
這才敢把手打開,看着那蜂蟲躺在手心裡一動不動。
莫月這才把它抖了抖,扔進了一旁的泥巴裡,又覺得不太夠,踢了一點泥巴蓋上去。
沖着周瑾說道:“好了姐姐!”
周瑾走過來觀察她的手,上面的蜂針刺在剛剛劃的傷口裡,那傷口已經結了一層透明膜,看來正在轉好。
等她看完之後,莫月說到:“你們去洞口守着,那邊通風一些,别靠這邊太近,如果有什麼我相信這倆白蛇會救我的。”
周瑾當然也知道有些疫病會在空氣裡散播,但隻留她一個人,自己始終不放心。
莫月卻推了推她,揉了揉眼睛說着好困啊。
她是真的感覺好困,感覺天地都旋轉起來,确認周瑾跟大灰它們去了門口之後,才找了個藥草長滿的地方,靠着躺下去,本來還想交代兩句,嘴巴張開卻沒出聲音,眼皮直打架,沉睡過去。
……
“娘,今日身子可是好些?”
少年攥着卷軸,膝行上前,将卷軸舉過頭頂:“兒子昨日作的《尚書》注疏,夫子說...“話還沒說完,卷軸被房裡一個嬷嬷接過。隔着素紗屏風,裡面的動作有些看不清。
“錯處。“坐在中間的夫人忽然開口,聲音像剛從北邊過來的冷風。
“夫子到底是寒門出身。“
少年的指甲陷進掌心,像是哽住了喉嚨,隻擠出句:“兒子...這就去查。”
“還有事?”那夫人端起茶盞,顯然是送客的意思。
這句話飄出來時,那少年突然塌下去的肩膀,像被還沒裝上骨架的風筝。但下一刻他又挺直了背,從袖中掏出一方素帕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