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然知道将軍找了三年的人就在院子裡,看她在廂房門口又是整理頭發,又是深呼吸的,不禁好奇壓低聲音問道:“将軍,裡面到底是誰啊?”
莫月眼睛瞟過身邊這一群人,何然、照影、和一堆自己提拔上來的親衛,都算得上是信得過的人,沉默兩秒之後說道:
“是我妻子。”
說完有些扭捏起來,趕他們快去休息。
接着推門而進,把門啪地一聲又關上,留一行人在後面面面相觑。
其中有兩個是将軍的人,他們算是被派來監視莫月的,知道将軍跟長公主的事情,後來又發生了許思量和王晴這個文官,到現在又來了個莫月。
難道女人隻要當了将軍,就會自動找個女人?
何然雖然也驚訝,但自從知道許思量和王參軍之後,他就想過将軍的事情,如果将軍找了一個男子......何然有點惡寒,還是女子好,還是女子好!
其餘手下人湊到何然身邊,一臉為難地問他:“将軍的娘子,那我們該喊什麼?”
何然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怎麼喊比較好呢?
莫月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也沒有關心,周瑾就坐在那裡,好像她們仍在大尹村的時候,就坐在窗前,一擡眼看到了她。
伸出手招了招,軟着喊了一聲:“月兒”
“從我們分開後”莫月隻是靠在門上,怔怔地看向周瑾,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一直在找你。”
簡單的“一直在找你”五個字,把周瑾的心狠狠被攥住。
莫月取下頭盔,幾步走到周瑾身前,單膝跪地:“甯國黑鋒軍将領莫月,向您觐見。”
在對方那驚訝的目光中,緊緊抱住了她的腰,将臉埋在她衣襟前。
“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她聲音悶悶的,帶上了少年将軍獨有的氣勢,讓人無法反駁,無法質疑。
周瑾撫摸她的頭發,感受到懷中人盔甲帶來的溫度與氣息,三年的分離,三年的思念,還有她剛剛聽得清清楚楚的“是我妻子”
怎麼能讓人不感動。
她原以為,時間會讓她們淡忘彼此,小姑娘也不用背負自己的仇恨,這三年内,她盡量不去聽對方的消息,以為這樣就可以抽離。
等她昨日再見到對方時,等懷抱感受到她的真實,自己又可恥的,想要貪戀對方懷中的溫暖。
上天啊,自己可以再賭一次嗎?
上天并沒有給周瑾答案,但莫月給了,用她那帶着些少女獨有的溫柔,和小将軍特有的霸道,惡狠狠地對周瑾說道:“就算你想走,我也不會讓你離開,不管你到了哪裡,周瑾,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她現在是少年将軍,她可以輕易做到大尹村莫月做不到的事情。
周瑾隻是回抱她,把頭埋在對方的脖頸下,悶悶地回了一句:“嗯”
等兩人情緒都緩和不少,莫月才站起身開口問道:“婆婆呢?”
周瑾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我們本來一起在一個叫上北的小鎮暫住,婆婆因為要采些東西就出了門,一直到晚上還沒回,我就知道出了問題。放了蜂蟲去追蹤,那群人的方向是往江北。”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知道這林家是做什麼的?”莫月急着問
周瑾點點頭,主動說道:“這幾年我們四處尋找紅蜂痕迹,最後确定跟那林國國師有直接關系,早前跟婆婆約定好,兩人如果分開,不要互相尋找,直接去雍州調查國師。”
莫月環着她的腰,把頭靠在她肩膀上,不解問道:“那你們為什麼不來找我?”
周瑾隻是搖搖頭,并不想再說這件事。
莫月也不想再逼問她,也大概明白她在想寫什麼,隻是莫月不理解,就算周瑾有心結,但周婆子沒有啊,她一直都很滿意自己的所作所為,既然兩人都逃亡這麼久,那她為什麼不帶周瑾來找自己。
還有周瑾明明有那麼大一群黑蜂蟲,甚至能在戰場上扭轉局勢,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基本也沒有人能奈何她,她到底還在害怕什麼?
兩人在房裡互相交換了信息,幾年前巫族滅門慘案,是那國師一手促成,那紅蜂蟲也是他的手筆,但這些東西連周婆子都不知道,整個族内重要的東西都被燒了個幹淨,他是怎麼知道的?
而且,莫月有些猜想,聯想到之前她們在山洞試藥時,她發熱做的那個夢,上面陸行兩個字,已經是可以确定下來那玄天的身份。
昨晚上熬了一夜,又聊到了中午,莫月有些困意,讓護衛送了熱水過來,毫不避諱地當着周瑾的面脫了盔甲衣服,漏出她背上那一條長長的疤痕。
背上傳來手指的冰涼觸感,她聽到周瑾顫抖的聲音:“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莫月卻好似并不在意,轉身過來捉她的手,在嘴邊輕吻了下,才回答道:“之前在野外駐紮時,讓他們偷襲到。”
她說得好像很簡單,那次敵軍突襲營地,豆兒跟她睡在一個營帳,敵人來臨時,她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隻是沒想到豆兒慌神要保護她,被敵方将領盯上,她為了擋那一箭,才被敵人偷襲,最後還因為失血過多意識模糊。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除非是戰事已經定論,否則她不會帶那孩子四處走動。
說完又淺笑了聲,拿頭蹭了蹭周瑾的腦袋,說着:“還好那時候你不在,不然肯定擔心死了。”
接着大步跨進浴桶裡,溫熱的水溫讓她打了個激靈。
看周瑾仍在剛剛的地方站着,把頭靠在浴桶邊,沖着周瑾調戲道:“姐姐要是睡不着,不如來洗鴛鴦浴吧,也省得讓他們再送水進來。”
沒想到周瑾一言不發,真的褪了衣裳,進了浴桶裡邊。
這莫大的幸福簡直要把莫月晃暈,兩人什麼話也沒說,莫月隻是把人攬了過來,并沒有過多的動手動腳。
她們才剛再見,她現在有能力講出,她們會一直在一起的話,她也能護着她。
兩人來日方長,莫月并不急于這一時。
一直洗到水溫變涼,才弄了個大的毛巾過來擦幹身體,這條是她找人定做的浴巾,平常是她一直用着,現在要讓周瑾在不知情的狀态下用,反而讓自己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