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閉上眼睛,把異樣的心情從腦海中趕走,可有些東西,并不是她說不想,自己就不會去想的。
“師傅?!”豆兒拿着藥箱,看着師傅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
周瑾終于緩過神來,看着她背着個藥箱,不明所以。
“怎麼了?”
“之前村頭那磨刀匠腿折了,今天咱要去複診呀?”豆兒回答。
周瑾想了想,确實有這回事情,怎麼就給忘了。
“那就走吧”周瑾擡腳往外走了幾步,發現豆兒還在原地沒有動作,又站定問她:
“不走嗎?”
豆兒匆匆從藥櫃裡拿出夾闆,一并捧在手裡,“師傅忘記要拿夾闆了!對了還有有鬥笠。”
四月的天動不動下雨,打得整個村子的路都成了爛泥,中午剛過天就陰沉了下來,肯定又是一場暴雨。
豆兒抓着夾闆,一手又要去拿挂在屋檐下的鬥笠,夾闆嘩啦啦掉在了檐口。
周瑾走過去撿起夾闆,又放回了藥櫃裡面:“夾闆隻用一次就成,隻拿些藥就成。”
又從牆上把挂着的鬥笠拿下來給豆兒戴好,又拿着給自己戴着,兩人這才往外邊走。
剛走到磨刀匠家門口的菜地,雨就稀裡嘩啦地下起來,兩人忙跑起來,這才沒怎麼淋到。
等看完磨刀匠的腿,把藥箱的藥拿出來給了他,交代了一番好生休息,外邊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差不多停了。
兩人往回走着,豆兒怕泥巴弄髒鞋子,直接脫了鞋襪,光着腳踩水玩。
周瑾在她旁邊走着,想了好久還是忍不住問道:
“豆兒,”周瑾有些糾結問道:“莫姐姐走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事情?”
豆兒踩着泥巴,看稀泥從腳趾裡鑽出來,滑膩的觸感好好玩,聽到師傅這麼一問,馬上開口回答:
“有啊,莫姐姐讓我好好照顧師傅!”
周瑾聽到隻有這麼一句,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月兒她甯願跟個十歲的孩子說這些,也不願意跟自己講上幾句話嗎。
豆兒看師傅沒有再講話,扯着步子跑到師傅身邊,四處望了望,才悄悄問道:
“師傅,師傅,你跟莫姐姐是什麼關系呀?”
周瑾聽到這個問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扯出一個笑容,反問道:
“豆兒以為我跟莫姐姐是什麼關系?”
豆兒得意地跳着,踩得地上的泥水飛濺得到處都是,興奮地回答:
“我知道!莫姐姐說師傅是她的妻子呢。”
接着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又皺着小臉兒苦惱起來:
“那不該叫莫姐姐了呀,應該叫師娘吧,對吧師傅?”
周瑾的心髒狠狠收縮了一下,一陣怪異的感覺從全身蔓延開來,她看着正在蹦跳的豆兒,不解地問她:
“豆兒不覺得奇怪嗎,我跟莫姐姐都是女子,她這樣......”
豆兒晃晃腦袋,認真思考起來師傅的話,好一會兒才回答道:
“可莫姐姐對師傅很好呀,之前隔壁村的秀才過來,明明看到師傅那麼忙,不來幫忙不說,盡在那裡說大話,要不是村長來趕人,還不知道他要糾纏到什麼時候呢。”
說完還模仿起來那秀才的模樣:“我見姑娘第一眼,便知此生非卿不娶!待我金榜題名時,必八擡大轎迎你過門。”
像是被這話酸到了一樣,豆兒呸呸兩聲,“看他那樣子着實煩人。”
周瑾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個人存在,那時她剛收下了豆兒,又是季節變換風寒高發期,那人連來了藥館好幾天,最後還是村長出面勸走了他。
至于後來再也沒有人上門騷擾,想來是因為村長特意交代過,畢竟這附近幾個村子就自己這一個大夫。
周瑾聽她說着,因為莫月不辭而别所産生的低落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忍不住繼續詢問:“何以見得莫姐姐對師傅好,她可是連話都不願意同我說。”
豆兒悄摸着走到周瑾身邊,小聲告密:“我知道,莫姐姐說過她還在生師傅的氣呢!”
見周瑾聽完不做聲,豆兒繼續問道:“師傅,莫姐...師娘什麼時候再來呀,之前她說要帶豆兒去騎大馬呢!”
豆兒并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之前跟着莫月三年,早就有人教過她騎馬,現在這樣說,隻是因為她想要試探試探。
果然,周瑾并沒有反駁師娘這個稱謂,也并沒有辯解生氣的事情,而是問起了其他:
“豆兒才見過她一個月,怎麼就能認定我也對她有意。”
周瑾也沒見過整個黑鋒軍,豆兒沒有去過林鎮,不知道她兩人的事情早就傳遍了軍營,更不用說豆兒本來就是被派過來服侍她的。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問題,豆兒想了想回道:“因為師娘跟師傅晚上是宿在一起的,而且師傅老是偷偷看師娘,我都見過好幾次呢!”
話一說出來,周瑾的臉都有些挂不住,馬上扯開話題說道别處去。
遠在外邊頂着大雨趕路的莫月沒想到自己已經成了師娘,連打了幾聲阿嚏,揉了揉鼻子,手下連忙上來詢問:
“殿下,是否要大夫看看再走,身體要緊。”
“無事,繼續趕路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