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月點點頭,承認道:“我能這麼快挑起大梁,也是由甯衍授意,他們雖然沒有完全相信我,但我的出現幾乎是一個完美的機會,甯衍希望我可以拉偏朝中權利,幫助天下異位,甯儀華希望我能出彩,把那些人盯着秦飛霓的眼睛全吸引過去。而我自己也想要推翻林國,不僅是為你的族人,還有那些百姓。”
“我們三方一拍即合,有他們的支持,和剛剛說過的先機,我才能這麼快的做到拿下雍州。”
“你是沒看到!”莫月突然眉飛色舞起來,把手從她枕下抽出來,雙手開始比劃:
“那群老匹夫臉都綠了,現場亂糟糟一團,哪裡有個朝堂的樣子,簡直就是菜市場,叽叽喳喳地吵個沒完。”
“他們怕我的二十多萬大軍,鬧着趁下朝之後商量,甯衍上來跟他們倒打一耙,說起秦飛霓的事情,那時候他們哪裡還有得選,除了秦飛霓,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和我匹敵,又适齡長公主的人選,于是甯衍便以和公主和秦将軍有婚約的事情來拒絕了我。”
“那些人都不是傻子,已經有人看出來以後的局勢,加上甯衍裝病,不少人倒戈甯儀華這邊,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登上帝位。”
然後又有些可惜道:“等她坐穩一些,我就把兵權交回她手中,甯儀華跟甯衍那二傻子不一樣,她生性多疑,我們這群人加起來都沒她心眼子多,而且你之前說過,想回大尹村過些安靜的日子,不管是你想回大尹村,或者就在現在這裡,亦或是想去我的封地,我都依你好嗎。”
周瑾沒想到她這幾年安排了這麼多,又聽說要交出兵權與她在這裡隐世,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哪有不感動,随即想到了豆兒之前那一聲将軍,之前隻以為是她在孩子面前吹噓,才有了這個稱呼,那時候還緊張了下,現在想來難不成是她一手安排?
“難道豆兒也是你安排的?”
莫月有些尴尬,一時緊張起來,心裡想她會不會嫌自己管得太多。
但她不想瞞着對方,老老實實交代:“是,你離開的時候二狗發現就一直跟着,後面才慢慢寄信給我,也是我讓他引導你來這裡,又把豆兒送過來。這孩子從祁州就一直跟着我,滿打滿算有三年時間在我身邊,所以才會喊我将軍。”
在周瑾震驚的眼光中,又說出:“誰讓你又離開,我那時候在氣頭上,恨不得把你關起來好好審問一頓,所以才......”
兩人就這樣一直聊到深夜,才互相擁着睡過去。
隔天一早起來,兩人還在黏黏糊糊地賴床,甯衍那讨厭的聲音從前邊傳來,那時候莫月正在把周瑾的胸口衣服蹭得淩亂,本想着白天幹點壞事再起,沒想到甯衍這個二貨這麼早就過來。
莫月哼唧着不想動,周瑾把人哄着起來,再怎麼說甯衍也還是皇帝,于情于理都應該去招待。
昨天已經把這小藥館都逛了個遍,甯衍鬧着要找些新鮮的事務。
這要按照普通人的愛好,她應該上縣裡給他找個酒館好好喝一壺,再聽點小曲兒,誰知道這人口中的的新鮮事物隻是玩泥巴呢。
她對這附近也不算特别熟,之前過來這邊也全窩在周瑾身邊,除了帶豆兒玩了玩,其他還真不了解。
甯衍身份在這裡,不可能像對待豆兒一樣對他,想起來也有半年沒回臨江縣,剛好這次能一起去一趟。
他身邊這一行侍衛都是便裝,去臨江縣的官船上午有一趟,一行人呼啦啦地騎馬往碼頭趕,好在是趕上了時間。
沒想到這一趟船有吳家父子,兩人看到莫月,馬上跪下拜見,莫月已經習慣他們動不動行禮,等他們起來之後叫他們不要聲張。
兩人看到一行人并不多,還以為是她微服出巡,當即懂事地把船上的包間騰出來,她們也不想被人打擾,也就接受了他們的好意。
臨江兩岸的風景沒得說,加上莫月說起四年前在這裡以少敵多那一次水站,以火船先攻,兩艘官船拿下對方三艘軍艦,聽得幾人驚訝連連。
甯衍是偷溜出來的,可臨江縣好多人都認得莫月,下船之後幾人包了輛牛車就往大尹村趕,生怕那李縣主跟上來,到時候又要他來招待,他也忙得生怕招待不好,她們幾人也不自在。
回大尹村的路已經重新修整過,拓寬了不少,莫月本想租些馬車,那甯衍看到牛車就走不動道,非要鬧着坐牛車,其他人也隻有由着他。
從梅溪村一路颠簸過來,甯衍還興緻勃勃的樣子,周瑾有些吃不消,帶着豆兒先去了周家院子休息會兒,莫月帶着他四處逛逛。
甯衍的侍衛除了露面這十幾位,還有不少暗衛一直躲着,莫月也有不少暗衛跟着,又要隐匿身形又要跟着主子,一時間整個竹林鳥飛獸走,吵鬧成一團。
周瑾讓豆兒先去周婆子之前的房間躺一會兒,她回了自己的房間,莫月之前把這裡門窗都關起來,又用麻布把床上用品遮蓋起來,這些年錢氏和杏兒星兒時不時的回來一趟,把兩家房子打掃一遍。
現在看來和之前沒多少區别,她摸了一把窗邊的案上,連灰塵都沒有多少,想來是錢氏她們來做了打掃,有些感動不已。
從幾年前那一次出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這裡,沒想到還跟以前一樣,連自己慌亂翻開的梳妝櫃也整齊碼好在旁邊。
周瑾到了房間,所有的回憶都湧了回來,幹脆也不再歇息,把東西都整理一遍。
整理的時候才發現,之前她從幽州帶回來裝東西的竹筒還散在櫃子裡,周瑾搖了搖,好像裡面還有東西。
倒出來一看,居然是一朵早就幹枯的芍藥,還有兩個信封。
信封?
周瑾的心莫名一顫,忙把信件拆出來:
“芍藥依舊,人各兩方,枝頭紅豔愈盛,愈襯得我心如灰槁。自别後,山川杳杳,音書難托。每至更闌人靜,獨對孤燈,恍惚間猶見你素手添香、低眉淺笑的模樣。醒時方知是夢,惟餘冷月半窗,照人無眠。——惟願東風知我意,吹夢到卿側。”
歪歪斜斜的兩封信,字體實在有些不堪入目,有些文字還是靠着猜才弄清大緻意思,不過在最後落尾的文字卻清晰無比:
想你。
那時候她孤身一人到幽州,自己也去了安州,後面兩人回來,被疫病的事情壓着,沒時間關注這些。
現在看到這信,好像能瞧見那時她在幽州的模樣,記得那時候她還要矮上一些,兩人戀戀不舍地從祁州分開,十幾日的時間,她寫出來這樣想念的句子。
周瑾就坐在桌旁,把她這兩封信件來來回回看了又看。
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