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雅倒是松了一口氣,事情能完美解決一定是陶文昌松口了。她也萬分慶幸沒有補錄,在千千萬萬場大大小小比賽裡,她能接受的輸,隻在他竭盡全力的前提下。當他一次又一次輪跳失敗後,他才有低頭的資格。
又補錄了幾個鏡頭,一行人準備轉移外景B場,朝着他們本周的具體目标場館前進——遊泳館。
前往遊泳館的路上,俞雅坐在嘉賓車裡打開了手機,第一條置頂消息就是父親發來的:[女兒加油!爸爸媽媽相信你!]
俞雅原本想回一個表情包,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回複,隻是安安靜靜地看着窗外,任由窗外的風吹幹她臉上的汗水。再看“加油”這兩個字,她的指尖像灌滿了鉛水,好沉好沉。
下車後她先補充葡萄糖,白蔚就是她隊伍裡的“奶媽”定位,時時刻刻防範着她低血糖。好在遊泳館的室内溫度比外頭低,體感較涼,俞雅這一上午發熱的腦袋終于被冰鎮下來。
剛才在盥洗室,她說陶文昌還是像以前一樣沖動,但是根據剛剛的表現,人好像是長大了些。
重新調燈光和場地,節目再次開機,周學真帶領大家了解跳水健兒的訓練環境,專業問題就交給鳳勝男回答。陶文昌打輔助,一會兒抛出一個問題,不是問“深水池到底多少米深”,就是問“岸邊的造浪器是什麼作用”。
“一般都是3到5米深,所以這旁邊都要立一塊‘水深警告’。造浪器在跳水台的正下方,會源源不斷地制造迷你型海浪,實際上在我們跳水運動員眼裡……”鳳勝男哈哈大笑,“它就是一個定位器。不管是跳闆還是跳台,我們在空中轉圈時保持睜眼狀态,通過水面上的漣漪判斷距離。”
“原來是這樣,真是太辛苦了。如果沒有造浪器,水面在你們眼裡就是一塊玻璃吧?”陶文昌帶頭鼓掌,實際上這些問題他早就知道答案。
“對,沒有造浪器,我們看不到靜态水面。有些觀衆總有誤解,以為造浪器是給我們淋浴的噴頭。”鳳勝男特别爽狂,“但話又說回來,我好多次上岸時都淋一把造浪器的噴泉。”
嘉賓們跟着笑起來,場面一派祥和歡快。接下來是嘉賓們上跳闆感受高度,又要重新調光,俞雅抽空找了個橫椅坐坐,這體力啊……确實不如20歲了。
20歲的時候她哪兒知道“累”字怎麼寫。熬夜唱個K,第二天準時上課,下午排練,晚上還能吃個烤串。那時候代謝也快,小啤酒小烤串從不猶豫,胡吃海塞就是不長肉,腰圍比鐵打的還标準。
坐着坐着,她感覺餘光裡多了一個人,等到她轉念确定已經來不及了,沈瑜坐了過來。
“喝水嗎?”沈瑜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有機位在工作,俞雅曾經被他丢在場上尴尬的壓力再次砸來,層層疊疊呼之欲出。事情已經過去,但重大的心理創傷會留下痕迹,俞雅有時候都有一種錯覺,她始終站在台上,一個人迎接燈光的考驗和話筒的回聲,從來沒有走下來過。
“謝謝。”她硬着頭皮接過水,臉看向了别處。既然雙魚cp注定死灰複燃,那她就聰明地營造出他追着她。
“不客氣。”沈瑜也擰開了一瓶水,“你現在到底在忙什麼啊,關于你的消息好少。”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明子真也看過來。沈瑜倒是挺會找機會。
“瞎忙。”老娘忙着學手語,忙着飾演殺豬主角,我也不能告訴你啊。俞雅在心裡甩白眼。
“你還是生氣呢吧,因為曾經的事情,那時候我也不得已,我……”沈瑜還未說完,忽然額頭上一涼,有一滴水落在他眉心。他好奇地看向上方……
“嗨。”陶文昌就站在看台的第一排,擰開礦泉水的瓶蓋,微笑着朝他打着招呼。不帶這樣的啊,我這個正牌前男友都沒坐她旁邊呢,你怎麼過來了?
“嗨。”沈瑜笑了笑,“你在哪裡幹嘛呢?”
偷聽你說話呢,我也不能告訴你啊。陶文昌翻過欄杆直接跳下來,砰一聲落在兩人中間,一屁股坐橫椅上了。手臂搭在沈瑜肩膀上時,兩人的親密感如沐春風,堪比結義。
“我想過來找你聊聊,剛才啊,我覺得你跑步特别好,比他們都好。”陶文昌緊挨着沈瑜,“起跑差了一點,晚上有空我教你。”
“真的?我比他們都好?”沈瑜防着陶文昌的天降巴掌,領教過他的手勁兒。
陶文昌鄭重地點頭:“是啊,你脾氣好,好接觸,有什麼事我肯定向着你,高光都給你。”
這話說的,沈瑜不管真假都接了:“謝謝昌子,你這人真有意思。”
“我也覺得你特别有意思呢,和你在一起工作一定特别開心,你肯定特别善解人意。”陶文昌笑着揉了揉沈瑜的臉蛋,恨不得當場給他庖丁解牛。
這句話他特意加大了音量,語不驚人死不休,一石激起千層浪,比造浪器還管用。周圍的嘉賓和周學真齊齊看過來,好家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專門提起一壺冰水,直接幹了一票大的!
俞雅捏着礦泉水瓶,又可氣又可笑,陶文昌這小狗脾氣是一點都沒改,找機會就咬人。
沈瑜的臉色格外難看。
陶文昌一瞬無措,連忙放輕了語氣:“啊?沈哥,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對不起,我不懂事……哥,你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