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驿站内,幾夥修士三三兩兩圍坐,或煮酒論道,或低聲密談,嘈雜中帶着竊竊私語,氛圍微妙。驿站牆上貼滿了任務告示。最新的一張,便是懸賞青岚女弟子林清訓的,告示上的賞金被劃過很多次,從一千上品靈石提升到了五千。
這時,厚重門簾被掀開,兩名風塵仆仆的修士領着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走了進來。衆人隻瞥了一眼,便又沉浸回各自的讨論中。
“聽說了沒?青岚那個女弟子還沒抓到!青岚神宗懸賞加到了一萬上品靈石,死活不論!” 一個矮胖修士伸出五根手指來回比劃,眼中閃爍着貪婪的光。
“抓?” 同桌瘦高竹杆般的修士冷笑一聲,“我得到他們内部消息,他們已經死了八個了!六個金丹境,兩個法相境!”
“區區金丹,能殺法相?” 角落裡有人嗤笑。
“你懂個屁!”竹杆修士猛地站起,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那可是陣法師!”
“陣法師又如何?” 有人不屑,“布陣不也要靈力?金丹境的靈力能撐多久?”
竹竿修士環視衆人,忽然陰恻恻一笑:“劍客的武器是劍,刀客的武器是刀,那你們知道陣法師的武器是什麼?” 他頓了頓,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是腦子!”
“當年青岚第一陣法師林茵,能從流光秘境全身而退,如今這個女弟子,竟能從赤霄秘境活着走出來……” 他眯起眼,“你們真覺得,這隻是巧合?”
“說不定就是運氣好?” 有人小聲嘀咕。
“運氣?” 竹竿修士猛地拍桌,酒盞震得叮當作響,“運氣能讓她連斬八人?六個金丹,兩個法相?!”
驿站内驟然一靜,隻餘屋外寒風拍窗。
那矮胖修士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可我聽說,流霜國那邊傳回來的消息,那幾個修士沒死!是被官府以非法入境的罪名遣送回來的。”
竹竿修士聞言冷笑一聲,端起靈茶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當時确實沒死,不過嘛……” 他故意拖長聲調,環顧四周看向他的目光,得意洋洋:“都被廢了修為。你們知道青岚神宗怎麼處理這種道基盡毀之人的嗎?”
見衆人都瞪大眼睛等着他的下文,他滿意地繼續道:“當日就讓執事堂發了法旨,說他們道心不堅,難承大道之重,直接逐出山門!”
“就這麼簡單?” 有人不信,“這幾人不得鬧起來?”
“簡單?鬧?” 竹竿修士嗤笑,“你是沒看見那個場面。幾個廢人連收拾的時間都不給,執法堂當場就收回了身份玉符、儲物法器,連本命法寶都被扣下抵宗門栽培之恩。别說洞府,他們連宗門内門的大門都沒進去,就隻能在内外門那條登雲階上駐留。”
他模仿着執法長老的腔調:“念在你們侍奉宗門多年,特許保留這身發道袍下山——哈!凡人之軀哪能承受登雲階的威壓?聽說有個法相境的,剛走到半山腰就滾下去了。”
“這也太……”
“太什麼?太什麼!” 竹竿修士不耐打斷道,“這就叫大道無情!聽說現在青岚神宗規矩得很!已經不招收三十五歲以上的外門弟子了!”
“外門弟子而已!” 有人不服,“照看靈獸、打理藥田這些活計,年紀大些的反倒更有經驗吧!”
“年輕人更好用!” 竹竿修士振振有詞,“年紀大了還得耗費宗門資源養着!内門弟子規矩更嚴,二十歲到不了鍛體境,驅逐!三十五歲不到金丹境,驅逐!” 他環視衆人,嚴肅道:“便是宗主的親生子女,也休想違背這條規矩!”
“我記得……” 矮胖修士問道,“現任宗主的那位千金——碧落國師府聖女,似乎就沒到金丹境吧?”
“你懂個屁!” 竹竿修士冷笑着環視衆人,“人家千金早就金丹圓滿了!就前幾日宗門大比,一招普通青岚劍招就把三位金丹後期挑下擂台!” 他刻意壓低聲音,“而且……你們還不知道吧?新上任的邢宗主前些日子遇襲重傷,現在宗門事務都由聖女大人一手把持!”
“什麼?” 矮胖修士驚得瞪圓了雙眼,“這個新邢宗主不是才接任大位嗎?怎麼就被……等等,難道是邢宗主回來了?可青岚神宗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竹竿修士得意道:“我這可是從内門弟子那兒聽來的——新邢宗主回國師府途中,被一頭白額紫翼虎伏擊!” 他誇張地比劃着,“聽說那一戰打得!哎喲喲,連都城的護城大陣都被餘波震裂了數道口子!”
“那紫翼虎後來如何了?” 一個清冷的男聲突然插入。衆人一愣,循聲望去,發現開口的竟是那兩名帶着孩子的修士中的一位。
“這位道友問得倒是稀奇,不問修士傷勢,反倒關心起那兇獸來!” 竹竿修士眯起眼睛,語氣中帶着幾分試探。
他的同伴立即拱手解釋:“諸位見諒,我家師兄癡迷珍禽異獸,尤其對白額紫翼虎這等稀世靈獸格外着迷。我們确是萬靈谷弟子,這是我們的身份玉牌。” 說着從懷中取出一枚刻着靈獸紋樣的玉簡,這是萬靈谷玉牌!
聽聞是萬靈谷修士,衆人頓時釋然。誰不知道萬靈谷那群修士整日與靈獸為伴,癖好古怪得很。
竹竿修士點點頭,繼續道:“那畜生狡猾得很,重傷國師後便逃了。如今聖女已頒下追緝令,賞金高達一千上品靈石。” 他突然話鋒一轉,狐疑道:“不過……聖女特意請了萬靈谷長老協助追查,你們既是谷中弟子,怎會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