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障之隔。

湘家的醫師們進進出出，衣擺浸血。偶爾門簾掀起，燭光忽明忽暗，見屋内人影如同鬼影般晃動，讓人看不清具體情形。

“啊——！！！疼啊！！！！！！爺爺！！！！！疼啊！！！！！！有火！！！！有火燒起來了！！！！”

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比一聲凄厲，如同被活剝皮肉的野獸在火中翻滾哀嚎。

屋内傳來慌亂的腳步聲，醫師們的低語在黑暗中窸窣作響：

“排斥了！怎麼會這樣？！”

“這可是上好的靈骨啊！”

“再這樣下去，怕是真的要廢了……這次還有沒有其他靈骨？”

“這是最好的了。家主你看！這骨頭上似乎有紋路。”

“當時挖的匆忙，早知道把其他的一起帶回來了！”

忽然，那名之前怒發沖冠的老者聲音響起，冷靜又冷漠：

“剩下的三支别用了。

收好。

别浪費了。”

最後一句話落下時，屋内陷入短暫的死寂。

湘藤軒慘叫：“爺爺，我不想死！”

“你還沒有死。”

“這和死了有什麼區别！你把那剩下的半截靈骨再給我用用！我能忍！！！求求您！求求您！！！”

醫師們不語，陸續收起染血的器具，靜靜魚貫而出。屋内，湘家家主與湘藤軒不知說些什麼。

慢慢的，隻剩下湘藤軒漸漸微弱下去的嗚咽。那聲音不似人聲，在黑暗裡發出斷斷續續的抽噎。

林清訓站在庭院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門。她的嘴角微微抽動，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是一抹被強行釘在臉上的表情。像是無意混入貓窩中的麻雀，在無數雙發亮的獸瞳注視下，連翅膀都忘了撲騰，她就那麼呆呆地僵在原地。

“清訓！”

湘竹君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她步履匆忙，衣擺還沾着夜露，顯然是接到傳信後匆忙趕來的。

林清訓渾身一顫，慌亂的躲開湘竹君的手。

湘竹君望着她失神的模樣，猜測她定是被邢無垢的殘忍手段吓壞了。“清訓，” 她放柔聲音，“在想什麼呢？”

林清訓緩緩搖頭，呆呆的轉向湘竹君：“沒什麼。你怎麼來了？”

“是大爺爺用靈鴿傳信，” 湘竹君卸了劍放在旁邊的石桌上，“說你在此處遭遇邢無垢。”

林清訓感謝道：“謝謝你……當初助我逃離青岚宗。”

湘竹君一怔，随即苦笑：“其實我什麼忙都沒幫上。大爺爺不許我與邢宗主正面沖突，純鈞劍宗又太遠……” 聲音漸低，“最後隻能去萬靈谷求援，其實我到的時候，萬靈谷的小師弟們早就出發去救你了。”

湘竹摸了摸鼻子，不确定的問道：“萬靈谷的人也來了？”

夜風卷起林清訓的衣角，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忽然一笑，酒窩乍現，“還是謝謝你。你和湘兄熟嗎？”

湘竹君望着她的笑容，忽然感到一陣戰栗，就像雪豹叼住獵物後頸時，溫柔且緻命。竟無端生出一種“我若是個男的”的念頭。“額……

湘家三兄弟，我爺爺排名第二。若幹年前，三兄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分道揚镳。大爺爺是家主，我們小輩和大爺爺家的小輩因為任務經常來往。

藤軒堂兄他是大爺爺的孫子，天賦極高，是大爺爺一脈百年難遇的劍道奇才。私下我曾經找他指點過我。”

林清訓若有所思，“劍客啊……”

“但從前年開始，他就不練劍了，轉而開始修習陣法。”

“有說過什麼原因嗎？”

湘竹君回答，“他覺得劍道太淺。說是修士修身修心，若靈器武器隻能作為輔助，那不如早早丢棄。”

“那湘藤軒和湘竹心比，誰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