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最匹配的靈骨在哪呢？” 林清訓問道，“有血緣關系的靈骨更匹配。竹君，如果你死在這，你妹妹一定會來！”

“竹心？” 湘竹君不信，“大爺爺說竹心會是湘家下一任家主。怎麼可能迫害竹心！清訓，我當你是摯友。你不該挑撥我與大爺爺的關系！

李貝貝他是被邢無垢殺害的，邢大爺爺不至于……” 湘竹君說到這兒，忽然記起她在湘藤軒的屋外聞到的香氣——那是萬靈谷清神草獨有的味道，淡淡的檸檬薄荷香。曾經在赤霄秘境，她們一起聞到過。後來……那香味兒，竟萦繞在大爺爺和湘家醫師的身上。

林清訓直愣愣地看着她，顫聲說道，“竹君，就因為咱倆是朋友！我告訴你，你大爺爺給湘藤軒換的那靈骨……” 淚水再也止不住，奔湧而出，“是李貝貝的！我知道，那是李貝貝的靈骨！！！他們手裡有四支靈骨，大概就是從四肢上拆下來的吧！”

落霞鎮東門外，長階山的輪廓遮擋了朝陽。随着太陽的升起，黑暗朝長階山褪去。晨光灑了下來，灑到落霞鎮上，灑在二人身上，卻照不到人的心裡。

甚至讓二人懷疑，這晨光，是為她們灑下的嗎？

湘竹君握緊劍柄，“清訓，你随我回……” 湘竹君沒有繼續說下去，自嘲一笑，“我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三十八柄飛劍三十八個湘家修士破空而至，劍陣千變萬化，在她們頭頂結成天羅地網。

“你快走！” 林清訓猛地将湘竹君推出陣眼，腳下靈紋如怒海狂濤般噴湧而出。湘家劍陣劍氣激蕩，瞬間将二人隔開。

湘竹君長劍出鞘：“清訓！” 她揮劍斬開襲來的劍氣，“我熟悉湘家劍陣！我留下來，咱倆不一定會死！”

“我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而你妹妹竹心還在等你！走啊！” 林清訓操控着藤蔓不斷回擊，見湘竹君仍在朝她這面突進，喊道： “難道要讓你妹妹也變成第二個李貝貝嗎？！”

這句話像一道靈箭穿過湘竹君的心髒。她看見的，是林清訓燃燒着烈火的眼神，和周身翻湧着的青色藤浪。

【有緣再見！】林清訓的聲音在湘竹君腦海中響起。這是法相境才有的傳音！

湘竹君不再遲疑，“有緣再見！保重！” 劍光化作一道流星而去。

林清訓指訣驟變，數青藤如蛟龍出海，追擊湘竹君的幾名湘家修士被藤蔓狠狠拽回，砸落在地時激起一片靈霧，甚至被靈力浪濤拍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林清訓仰頭望向禦劍淩空的湘家衆人，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認識你們。”

衆修士面面相觑，為首者嗤笑道：“現在攀關系已經晚了！待會讓你死得痛快些便是。”

“長階山，虎族栖息地。” 林清訓提醒道，“上次見你們的時候，你們還蒙着面，手持縛虎索。捕虎大陣，靈力相輔，環環相扣，倒不像是劍陣。”

“竟然被你認出來了。” 為首者，“我很好奇，你怎麼認出來的？”

“當時湘藤軒的靈陣還達不到瞬間瓦解捕虎大陣的程度。但它偏偏就辦到了。

身為陣法師，我不得不産生疑惑。

當時你們暴露了一個人。好巧不巧，湘藤軒便把他殺了。”

“ 原來如此。” 為首者下令道：“殺了她！”

漫天劍雨傾盆而下！無數藤蔓也從地底暴起，每一根都纏繞着細如發絲的赤紅色靈紋！

這并不是一場惡戰，反而太順利了。這些湘家修士竟如此不堪一擊。但可能是因為人數衆多，林清訓屬實廢了不少時間。

當林清訓的藤蔓絞殺最後一個修士時，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渾身緊繃。她悄悄收斂靈力，警惕地環視四周。

冬日暖陽之下，湘家家主踏着滿地屍骨緩步而來。

林清訓問道：“湘家主，這三十八名修士送給我練手的嗎？”

湘家家主低笑一聲：“不過是借林修士之手，清理些不中用的雜碎罷了。先前，林修士在他們身上打了異火之印，定是有仇。我便将他們都送給你處置。”

“湘家主真是好算計！”

“這叫什麼算計？不過是一種示好的方式。若你回心轉意，仍可入我湘家，做藤軒之妻。” 湘家家主語氣溫和一如長輩勸誡，“老夫身為家主，一言九鼎。”

“湘家主，我分不清，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林清訓說道，“湘家靈鳥傳訊，我的死訊怕是已傳遍青岚。你要我如何信你？”

湘家家主答道：“若我真想要殺你，又何必放走湘竹君？路有很多條，隻看你，願不願選。”

林清訓搖頭，“我仍不願選。”

“連老夫備的路都懶得問。” 湘家主并未生氣，隻是感歎，“年輕人這身傲骨，倒與林茵當年如出一轍。”

雖湘家家主手中無劍，劍氣卻無聲遊走，“在死亡到來之前，你仍有一次可以反悔的機會。年輕人總覺得離死亡很遠呐！”

林清訓周身靈力如退潮般斂入經脈。她站得筆直，像一柄入鞘的劍。“湘家主，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必給我機會。我隻想問你一句，那個被你們挖了靈骨的修士，他的遺骸……可還留在長階山麼？”

湘家家主搖頭，“在，也不在。”

“什麼意思！”

“你覺得，大家會讓萬靈谷找到他嗎？他身上被使用的手段太多了，自然是形神俱滅，回歸于天地。你找不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