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二人已到了分岔路口,扶楹指了指身後離雲居所在:“我到了,表妹往後若無事不妨來離雲居坐坐。”
謝清棠眸光亮了亮:“可以嗎?會不會太打擾表姐?”
她們母女在府中不受待見,日常基本都待在掃花院,從未去何處做過客,聽見扶楹邀請,謝清棠心下難掩激動。
“自然可以,随時歡迎。”
兩人道過别,便各自往兩個方向走。
離雲居離得近些,片刻功夫扶楹已經入了院子。
從春華堂出來,芫荽一直跟在她身後,見回了自己的地方,才忍不住道:“姑娘怎不問問三姑娘藥的事?”
扶楹進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有何好問的?”
芫荽悶悶道:“方才三姑娘說,柳姨娘隻是普通風寒,您給的藥是極好的,她若用了藥怎還會暈倒?”
扶楹知道她在想什麼,定是覺得謝清棠辜負了她一片心意。
“不管柳姨娘是因何暈倒,我們不知内情不可評判,至于她用沒用藥,亦或藥起沒起效,這都不重要,我給了藥,便是盡了一份心,至于他們如何處理這藥,那是她們的權利。”
“更何況,人為求生,難免用些手段,無論這手段是誰提出的,隻要謝清棠最後走到老夫人面前,得了她垂憐眷顧,便足夠了。”
無論她們是因何将病情拖延至今,隻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是她們的選擇,她又有何資格論斷?
芫荽倒是有些納悶兒:“姑娘聽着還挺喜愛三姑娘的,又是送藥,又是送胭脂的。”
聞言,扶楹不知想到什麼,眼裡盈滿了笑:“一開始隻是為了回報一份情誼,如今,我倒是真有些喜愛她。”
“回報情誼?姑娘何時與三姑娘有舊?”
扶楹笑而不語,如今是沒有,可上輩子有過。
前世,她前路暗淡,謝清棠更是處境艱難,她們二人隻是初入府時打過招呼,後來也就偶爾的幾次家宴上見過。
可在她與李斯羨定親,出嫁當日,整個謝府都隻當她是個包袱,好不容易将她甩脫了般,并未真誠祝福她,隻有謝清棠。
大婚前夜,她潛下人送來一把鴛鴦團扇,不是多麼貴重的用料,卻是她親手所繡,扇面題字:琴瑟和鳴,宜室宜家。
偌大的謝府,隻有身處泥沼的謝清棠一人,真心祝願她婚姻順遂,夫妻美滿。
午膳後,扶楹正坐在院中制新的香膏,青霜突然來了離雲居。
他站在院門外傳話:“表姑娘,我們郎君請您到松月塢一趟。”
扶楹有些驚訝,但想着自己本就要去一趟,便直接将香膏裝入盒中,起身往外:“走吧。”
她毫不猶豫,半點疑問也去,直接就要去,倒是讓青霜在原地愣了會兒。
“不是要去松月塢嗎?小郎君不帶路,阿楹可不敢獨行。”扶楹路過他,瞧着他發愣的模樣笑盈盈調侃。
青霜回過神來,霎時紅了臉:“表姑娘請。”
到了松月塢,扶楹在水榭除了謝浔外,還看見了謝硯。
不知謝浔對他說了什麼,此刻人恹恹的沒什麼精神去氣。
扶楹走上前,朝謝浔行了個禮:“大表兄。”
随即冷冷淡淡朝謝硯敷衍了下:“二郎君。”
親疏遠近,頃刻顯現。
謝浔擡了擡眼尾,謝硯被她的态度哽住,面色難看。
謝浔沒理會他,直接道:“做你該做的事。”
扶楹不明所以,謝硯卻聽明白了,他轉向扶楹,拱手深深行了個揖禮:“昨夜是我唐突表妹,令表妹受驚是我的不是,今日兄長作證,我誠懇向表妹道歉,并承諾,日後絕不會再如此行事,請表妹放心。”
他道歉道得誠心誠意,扶楹突然想到昨夜謝浔說的,他說會讓謝硯跟她道歉。
她本以為,這隻是一句客套話,為了寬慰她罷了,沒曾想,他竟真的讓謝硯道歉,還将他們都叫來松月塢。
如此既避免了她與謝硯單獨見面,又有他震懾,謝硯不敢敷衍。
她輕輕擡眼,向謝浔看去一眼。
誰知他正垂眸看着自己,她突然擡眼,也不知是吓到他還是怎麼的,令他呼吸一促,連忙心虛地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