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放棄要為扶楹說合這門親事,就盼着兩人見一面,就能成了這樁婚,早早将扶楹送出謝家。
但扶楹幾次三番拒絕她,駁了她的面子,讓她覺得沒臉,又覺得挫敗。
索性到老夫人跟前哭訴一通,老夫人被她弄得煩了,讓人來跟扶楹說讓她抽個時間去見一面。
扶楹無法,隻得答應:“下月初二,我得空。”
無論如何,她要先忙完忠勇侯府的宴席再說。
。
十月初一,北風呼嘯,小雨淋淋。
扶楹天不亮就起身,裹着寒風撐傘走在青石路上,芫荽抱着妝匣緊緊跟在她身邊。
兩人出得府門,登上早已等候在此的馬車,趁着夜幕趕往忠勇侯府。
與此同時,不知多少家姑娘已經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爬起身,等待下人更衣妝扮。
二人到達忠勇侯府時,雪雲早已等候在外,見她們來直接将她們帶往别院。
“蘇姑娘請在此稍等,奴婢去喚我家姑娘起床。”
扶楹依言等在廊檐下。
檐角挂着風鈴,随着夜風在寒夜裡叮鈴作響,鈴下燭火搖曳,映着四面斜飛的雨絲。
扶楹聽見裡面薛頌儀大發雷霆:“雪雲,你看看這才什麼時辰呐?天還這麼黑,你就叫我起床,你于心何忍呐?!”
不知為何,扶楹想到她上一回來此,她交代薛頌儀早起時,她睜着圓溜溜的眼信誓旦旦地跟她說:“沒問題。”
她忍住流洩嘴角的笑意。
裡面雪雲正在拉扯她的被子:“姑娘,您快些起來吧,人家蘇姑娘都到了,您再晚些天就亮了,一會兒客人上門,您哪還有時間梳妝打扮呐?”
“嗚嗚……好雪雲,再讓我睡一刻鐘吧,一刻鐘就好,我眼睛睜不開……”
“姑娘,您快些……”
主仆二人在内室僵持了足足一刻鐘,雪雲才拉開門請扶楹進去。
昏暗的燭火下,薛頌儀肩膀耷拉着坐在妝台前,眼睛緊緊閉着,身體搖搖晃晃,還一副随時要睡着過去的模樣。
雪雲無奈道:“蘇姑娘,我們先把姑娘今日要穿的衣裙選好吧。”
扶楹颔首應下,雪雲從衣櫥裡拿出好幾件新制的衣裙,皆是上好的浮光錦,請京中最好的繡娘做的。
扶楹挑了其中一件鵝黃短襖配黛青百褶裙:“就這件吧。”
選好衣裳,雪雲先伺候薛頌儀換上,然後讓她坐回妝台前。
“蘇姑娘,我家姑娘就先交給您了,我去準備些吃食來。”
雪雲福身退下,扶楹吩咐芫荽:“把燭火弄亮些,挪到近前來。”
芫荽放下妝匣去移燭台,扶楹仔細端詳着薛頌儀的臉,她緊閉着雙眼,眉心皺得緊緊的,她五官小巧,不算精緻,但合在一起卻格外好看。
扶楹确定好搭配她的妝容後開始動手。
面妝、眼妝、唇妝,最後是發髻……
等她弄好全部妝容時,天色早就亮了,稀稀拉拉下了一夜的雨也悄悄停下,窗外明晃晃的光照進來,落在扶楹如玉般的手上。
她插好發間最後一隻珠花,喚醒昏昏欲睡的薛頌儀:“好了,睜開眼睛看看。”
薛頌儀渾渾噩噩被人擺弄了近兩個時辰,聽見這話終于睜開被糊上的眼睛。
雙睫輕輕眨動,緩緩露出迷蒙的眼,眼中昏暗在看清鏡中人那一刻,一瞬精神煥發,嘴邊下意識發出一聲驚歎。
薛頌儀愣愣看着鏡中的自己:“這、這還是我嗎?”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美成這般模樣:“蘇姑娘,你手藝未免也太好了吧,我都不敢相信這是我薛頌儀啊。”
扶楹被她的反應惹得發笑:“二姑娘過譽了,您本就生得好,扶楹隻是錦上添花罷了。”
薛頌儀被這話恭維得飄飄欲仙,她盯着鏡中的自己,反複欣賞自己的美貌,半晌移不開眼。
直到雪雲在門外催促:“姑娘,客人快要上門了,夫人請您快些去花廳。”
薛頌儀這才念念不舍地站起身,她看向扶楹粉黛未施的臉,極為貼心道:“你一早就來幫我上妝了,都沒時間捯饬自己,我先去花廳,你就在我屋裡收拾吧,我把雪雲留給你,待你弄好了讓她帶你去花廳。”
她如此替她着想,扶楹自是感激:“多謝二姑娘,那扶楹就在此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