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瞧上了那丫鬟,蠱惑着她偷偷跟自己好,但一直很小心沒想過讓她懷孕,誰知那竟是個心思深的,竟偷偷耍手段懷上了孩子,還将事情捅到母親跟前。
若不是母親疼他,幫着掩下來,此事早就鬧到滿府皆知了。
他想過事情有朝一日會暴露出來,沒曾想會是在這種年關,所有人皆齊聚一堂的時候。
且他才成婚不足一月,與新婚妻子剛生出些感情來,事情就發展到這個地步。
想到此,他往後看向江映荷,見她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麼。
他隻以為她在生自己的氣,悄悄拉了下她的裙擺小聲道:“此事我回去再跟你解釋。”
瞧見他這副模樣,老夫人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三番四次栽在女人手上,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她冷歎一聲:“無論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謝家絕不能因此再讓人說閑話。”
她此言,衆人自然而然想起了謝陸書和謝清棠,老夫人深深看了謝陸書一眼,後者忙道:“母親的意思兒明白,咱們立刻将那小枝提做硯哥兒的姨娘,此事隻要映荷丫頭不介意,外人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對外隻說先納妾有了庶子,在為小枝營造一個身份,擡為姨娘,外面的人最多隻會嘲笑江映荷,還沒過門夫君就先納了妾室,還未生下嫡子就先有了庶子。
老夫人連帶謝陸書夫婦齊看向江映荷,等她說句話。
處在這個份上,江映荷又能說什麼,隻能僵着笑道:“兒媳聽從父親和祖母安排。”
總歸她嫁進謝府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外面的風言風語早就把她說得不堪至極,她哪會在意那麼多。
事情暫時有了處理之法,衆人便在堂屋等着,直到枕書院那邊來傳話,雲朵急匆匆跑來報喜:“老夫人,二爺、二夫人,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
一聽是生了個兒子,老夫人連帶蘭流芳夫妻二人,面色終于有了好轉。
蘭流芳着急地拉起謝硯:“走,我們快去瞧瞧。”
她此舉也算給了謝硯一個台階下,老夫人也沒再多說。
說到底,犯再大的錯也是自己的親孫兒,她還能真的懲罰他不成?
待二房的人走了,老夫人便撐累說要休息。
扶楹并謝清棠和江映荷最後走出春華堂。
謝清棠看着江映荷欲言又止,最後隻讷讷安慰了一句:“二嫂别傷心。”
江映荷揚起笑對她道:“多謝三妹妹。”
謝清棠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扶楹:“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回去陪陪姨娘。”
扶楹颔首笑:“快些去吧。”
隻剩下扶楹和江映荷走在青石小道上,許是那日把話說開了,二人之間親近了不少,江映荷也沒再隐藏,她自嘲笑了聲:“我一直自诩了解謝硯是個什麼人,沒想到還是我高看自己了,他除了在外面拈花惹草,竟還在府上惹了一身腥。”
扶楹對謝硯本就不喜,但也沒直接說出來,隻認真聽着。
江映荷便将她當做知心朋友般傾訴:“你有所不知,謝硯此人慣來自诩翩翩君子,在外招惹小姑娘時總喜歡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的,讓别人以為他光明磊落,而我們都是自己不要臉倒貼上去的,殊不知,若不是他幾次三番暗示,我們又怎會注意到他?”
她看着道旁受寒風侵擾枯萎下去的花木,眉眼低垂着:“也是我們活該,他不過抛出一點點甜頭,我們便跟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瘋狂攀上去,殊不知,自以為出了狼窩,實則又進了虎口。”
聽她這麼一說,扶楹頓時明白了,當初謝硯為何會來招惹自己。
他喜歡招惹的,總是些身無倚仗處境艱難的姑娘,如此他想要擺脫的時候,才能将髒水盡數潑在對方身上,而自己依舊是幹幹淨淨的,依舊可以憑借家世迎娶高門貴女。
扶楹頓時慶幸,還好自己當初沒眼瞎,若瞧上他,借他的勢,自己如今隻怕下場比江映荷還慘。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扶楹是真心實意地關心她,江映荷卻搖了搖頭:“如今我也不知,我原以為嫁入謝府就能擺脫在江家時的處境,誰知眼下又出了這檔子事,謝硯有了庶子,在我誕下嫡子之前,他的心思以及父親母親的心血都會放在庶子身上,他們潛心栽培他,将來我這嫡子生下來還能争得過麼?”
扶楹想了想,突然問她:“你喜歡謝硯嗎?”
江映荷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有些訝然:“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扶楹沒多說,隻道:“你且告訴我,你嫁給他隻是想利用他逃離江家,還是真的心悅他想嫁給他?”
見她神色不似玩笑,江映荷也斂了面上的笑:“我深知他秉性,自然不可能心悅他。”
聞言,扶楹笑了笑:“既然不喜歡他那不就好辦了。”
江映荷不解地望着她,扶楹看了眼二人跟前的分岔路口,一左一右她們二人就要在此分道揚镳。
“你既然一心利用他,那你在乎他納妾生庶子做什麼?你隻要籠絡好他的心,讓他一心一意待你,而你從他身上得到想要的不就夠了?至于你生下的孩子争不争得過,那是你生下他之後的事,眼下根本無需操心。”
江映荷沒想到她會如此說,一時有些詫異,細想之後又覺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