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完美的狀态不是你麼不失誤,而是你從沒放棄成長,希望我們都能放下焦慮,和自己達成和解,授納每一個當下的自己。
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人群開始騷動。望舒走到聚光燈下,舉起那枚十分精美的袖扣,那本是望舒自己手工打出來,準備送給沈青的禮物:"真正的藝術不會在謊言中永生。"
她松開手,自制袖扣墜入運河的刹那,十二隻玻璃蝶同時炸裂。
奇迹在此時發生。
億萬片琉璃懸浮空中,每片都映着不同時刻的事件——"真正的千花技法,是用破碎的自我重塑世界"。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望舒在雨中轉身,看見沈清露舉着透明傘站在展館台階上,傘骨上停着隻新生的玻璃鳳蝶。
……
望舒望着橋頭晃動的光影。
兩個月前沈青團隊來訪玻璃島,全息掃描儀曾忠實地記錄下她指尖的燙傷疤痕,卻在算法中将其判定為"可控瑕疵度外的不可抗力因素"。
此刻他手中的香槟杯空着,領結松垮地歪向一側,像極了包廂那夜他說這漠不關心的話語的模樣。
望舒走近橋欄,發現沈清露正在用鋼筆在餐巾紙上描畫什麼。
湊近了看,竟是《重生紀》爆炸瞬間的琉璃軌迹,那些曾被系統判定為無序的碎片,在她的筆尖呈現出精确的黃金分割。
"你的神經網絡芯片,"沈青走了過來,突然開口,"用的是開源代碼第1034行的變體?"
望舒怔住。
潮濕的便簽紙被塞進她掌心,上面列着十二組參數——正是她為玻璃蝶編寫的動作指令。
墨迹在雨中暈染開來,像極了熔融狀态的鈉鈣玻璃。
"算法無法計算手工成型的變量。"沈青摘下眼鏡,露出眼底蛛網般的血絲,"但人類可以。"
他指向運河中晃動的月亮倒影,那裡正漂浮着幾片琉璃殘骸,"就像潮汐無法預測每一粒沙的軌迹,但沙灘永遠知道如何接納浪花。"
望舒不懂,她好像從來都沒有都沒看懂這個男人。
他明明這般讓人厭惡,做的事情很讓人唾棄,可是還是忍不住對他狠心起來。
遠處傳來貢多拉的船歌。望舒握緊傘柄,感覺到有什麼在胸腔裡破繭——或許是在他承認用三個月逆向解析她的吹塑手法時,亦或是發現他西裝内袋露出的威尼斯玻璃島地圖時。那張泛黃的圖紙上,用紅筆圈出了老匠人作坊的位置。
晨霧漫過運河時,第一批遊客開始聚集在學院橋。
清潔工驚詫地發現,橋欄上停着十二隻玻璃蝶标本,每隻翅膀都用金粉寫着不同語言的"重生"。
而在美術學院塵封的共享數據庫裡,悄然多了個名為"裂痕系數"的新參數。
三個月後的人工智能藝術研讨會上,沈青展示的最新算法能精準識别三千種手工瑕疵。
大屏幕循環播放的示例視頻中,一隻布滿冰裂紋的玻璃蝶正逆風展翅,翅尖虹光流轉處,隐約可見兩個糾纏的指紋印記。
雨珠撞在玻璃上時,望舒正用鉛筆尖戳着新買的速寫本。
天光驟然昏暗的刹那,窗外的樟樹突然褪去了所有顔色,灰蒙蒙的霧氣從磚縫裡蒸騰而起,像是誰打翻了硯台。蟬鳴像被剪刀剪斷的絲線,七零八落墜在潮濕的空氣裡。
鋼筆水在稿紙上洇開時總像某種征兆,就像此刻手背上的涼意。
雨簾在柏油路上織出細密的銀網,遠處騎樓的紅磚牆洇出赭色淚痕,像是被浸泡在顯影液裡的舊照片。
膝蓋上的速寫本被風掀開,鉛筆草稿裡的少年輪廓在潮濕裡逐漸模糊。伸手去按紙頁,卻觸到一片濡濕的冷。
二樓玻璃頂棚傳來冰雹似的脆響,吊蘭垂下的氣根在風中痙攣,像無數隻想要抓住什麼卻終究落空的手。
雨聲漸密時,聽見樓下發出鏽蝕的呻吟,恍惚間那個熟悉的身影撐着墨色竹骨傘,正将滿園打蔫的薔薇澆灌成淋漓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