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點氣氛很不好。

石娥裝病被戳穿後，即便大隊長沒有懲罰她，知青們也如同霜打的茄子，沒有精神。那些心照不宣幫忙的，一方面為計劃沒成功而失落，一方面又擔心被劉滢報複。

還有那個宋玖玖。她從前挺老實安靜的一個笨蛋，這兩天怎麼這麼愛出風頭？春季是大學的入學時間。難道宋玖玖想要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要是這樣，他們真是小瞧她了！

聰明人覺得宋玖玖扮豬吃虎，實在陰險。傻子如錢青，就單純的在破防。結合大隊長和張彪媽的話，錢青确定他被石娥賣了。

他對石娥掏心掏肺，甚至準備了紙筆想替她寫舉報信。怕上級領導不重視，錢青甚至豁出去準備告到中央！結果呢，人家沒病！

他隻是幫人回城的工具人！

這算什麼？算他缺心眼？一片真心喂了狗，錢青悄悄碎了。想發怒，又清楚的意識到無人在乎。錢青又一次心碎成渣。

在宿舍摔摔打打，錢青滿身戾氣。

“輕點，桌子壞了你修。”

“我修就我修！！”

終于被搭理，錢青瘋狂輸出：“你們都幹過什麼缺德事？怪不得村裡人對知青不友善，原來是你們老知青得罪人太多！看什麼？想算計我嗎？呸，告訴你，沒門！我不是劉滢，不會由着你們欺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我以為咱們患難與共，要同舟共濟，誰知……”

“行了。你又不是劉滢，委屈什麼？知不知道你很吵，很煩人嘛！”

“我吵！？我煩人！？我*艹*你***……”

幾句話吵起來。吵不夠動拳腳。等宋玖玖和劉滢回來時，正好目睹一出好戲。

宋玖玖停門口看戲。一邊看，她一邊對劉滢擠眉弄眼。“好看不？狗咬狗哦。”

劉滢笑笑，笑意不達眼底。

作為最老的知青，劉滢可以說，跟知青點的所有人都有點交情。新知青來了，首先會找她打聽情況。劉滢從不藏私。她像個引路人，幫知青适應下鄉最初的兵荒馬亂。可她得到了什麼？與人為善的結果，是人善被人欺！

心灰意冷，劉滢熱鬧都不想看。

錢青他們看到劉滢，也下意識停手。想說什麼，又張不開嘴，他們默默關門。

轉身回房間，劉滢又遇到了石娥。

石娥在吃藥。裝可憐沒用，石娥當然不會跟自己身體過不去。泡冰水的後遺症挺大，石娥蔫蔫的，很沒精神。像沒看見劉滢，石娥倒頭就睡。靠着熱乎乎的火牆，石娥蒙住頭。

不道歉，不把好位置還給劉滢，石娥像無事發生一樣，繼續當她的柔弱病号。

宋玖玖看不慣她如此嚣張，要撸袖子把她端走。劉滢搖搖頭，淡淡的說：“算了。以後我想挨着你睡。”

石娥是真病号。劉滢和她争執，萬一被她厚臉皮賴上，隻會更糟心。明知道對方一肚子壞水，劉滢當然不會送上門。

宋玖玖不贊同。宋玖玖在炕梢兒，整鋪炕熱度最低的地方。劉滢之前在炕頭兒，要她放棄好位置給白眼狼，宋玖玖不開心。

知青點壓抑的氣氛，宋玖玖也不喜歡。

“滢寶，我們去張奶奶家借住吧。走，張奶奶的炕又大又熱乎，正适合我們。”

說走就走，宋玖玖幫劉滢打包行李。

“啊？”劉滢沒跟上節奏。

“不要了吧。”劉滢拒絕。

她不想麻煩别人，也不習慣和陌生人相處。知青點雖有諸多不便，但劉滢在這裡住了八年，早把這裡當成她的家。自己有家，卻跑去别人家借住，怎麼想怎麼奇怪。

宋玖玖不聽她的。扛上行李，她直接拽劉滢離開。“走吧，你還得跟我學習呢。不用不好意思。咱給房租和夥食費。”

劉滢還是猶豫。宋玖玖就說：“就當去教我好大兒。他太皮，我們去教教他。”

“……”劉滢就這樣跟宋玖玖去了張家。

張虎小同志因此多了個特負責的家教。

*

封哲回家安撫好老爺子，就去了廚房。他準備給宋玖玖做點好吃的。

昨天玖玖吃了炖雞腿，今天她大概率喝魚湯。那他給她炸肉丸子好了。順便，封哲又活了一塊兒面，準備炸油條、炸麻花。

封老爺子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疑心，因為封哲的異常動作，又悄悄冒頭。頂着碩大的黑圓圈，他趿拉着鞋，在卧室裡轉好幾圈。最終，過不了心裡那關，他選擇出來問清楚。

“小哲，你朋友呢？怎麼沒過來？”

謹慎小心，老爺子迂回試探。

“她被别人接走了。爺爺，你放心，我沒被鬼上身。我隻是鬼門關走一回，突然想通了。沒别的，我就是開心。”老爺子真心對封哲好。封哲樂意花時間安撫安撫他。

“啊？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提着的心放下，老爺子好奇封哲給誰做飯。他們倆口味清淡，可不吃炸丸子。

“你什麼朋友啊？還得你給她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