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鈴聲響起時，我攥着醫囑單等在醫務室門口。裴玦拄着拐杖從走廊拐角挪過來，石膏上歪歪扭扭簽着籃球隊所有人的名字：“醫生說今天可以走五百米。”

“三百米。”我舉起手機計時器，“心率超過120就停。”

他低頭擺弄着運動手環，藍白校服領口露出鎖骨下的縫合線：“操場第三圈有片櫻花樹，走到那裡剛好三百米。”

林小悠抱着作業本從旁邊經過，新染的粉發在晨光裡格外紮眼：“瘸子還逞能呢？”她故意把保溫杯裡的熱水潑在裴玦的石膏上，“要不要幫忙叫擔架？”

裴玦突然松開拐杖向前踉跄兩步，石膏重重磕在她的小腿：“不好意思，平衡沒掌握好。”他彎腰撿拐杖時，我瞥見他嘴角憋着的笑。

物理課代表抱着一摞試卷擠過來：“夏穎，昨天的随堂測驗你又是滿分。”他羨慕地戳了戳我的筆記本，“能借我看看錯題本嗎？”

裴玦突然抽走筆記本：“第三題用動能定理更簡單。”他指尖劃過我畫的受力分析圖，“你少考慮了空氣阻力。”

午休時的籃球場飄着碘伏味道。陳昊把護腕扔給裴玦：“坐着投幾個籃總行吧？”他推來裝滿軟糖的塑料筐，“校醫讓補充葡萄糖。”

我蹲在記分台旁削鉛筆，看裴玦坐在輪椅上練習定點投籃。他每投進一個球就往我這邊扔顆軟糖，糖紙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光斑。

“第十三個。”我數着滾到腳邊的橙色軟糖，“再投中三個就超醫囑了。”

他突然轉動輪椅面向我：“要不要試試？”掌心托着的籃球沾着薄汗，“我當人形支架。”

林小悠帶着啦啦隊沖進球場時，我正扶着裴玦的手腕調整投籃姿勢。“傷員還教人打球？”她故意把彩球砸向籃闆，“小心再摔斷另一條腿！”

籃球突然從裴玦手中滑出，在空中劃出高高的抛物線。彩球和籃球同時砸中籃筐，我的橙色軟糖被震得滾進排水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