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電話時我蹲在路邊逗流浪貓,忽然被拎着後領拽起來:“醫囑說野貓可能有跳蚤。”
“它爪子上有傷!”我指着小貓後腿的擦傷,“藥箱裡有碘伏棉簽。”
裴玦歎着氣蹲下來,白大褂下擺掃過地面。他單手按住掙紮的小貓,另一隻手利落地消毒包紮:“明天帶它去獸醫院,你負責寫領養申請。”
路燈突然熄滅,我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袖。黑暗中傳來帶笑的聲音:“醫囑說怕黑可以開手機電筒。”
“誰怕了!”我摸出手機照明,發現他早就打開了手電筒,“你什麼時候……”
“在你蹲下摸貓的時候。”暖黃的光圈裡,他的鏡片映着飄落的櫻花,“明天開放日要用的急救手冊,放你書包側袋了。”
我翻出被細心包上防水封皮的手冊,忽然摸到夾頁裡的櫻花書簽:“這不會又是醫囑的一部分吧?”
“是賠禮。”他轉身往宿舍樓走,“上周弄丢你的解剖圖鑒。”
夜風卷起他白大褂的衣角,我小跑着追上去:“醫囑說搭檔不能超過三米距離!”
他忽然停步,我差點撞上他的後背。櫻花簌簌落在我們之間,他伸手摘掉我頭發上的花瓣:“急救會失誤,包紮會松散,”指尖的溫度比春風還輕,“但想保護你的心情永遠滿分。”
陳昊在遠處舉着喇叭喊:“宣傳闆被風吹跑啦!快來幫忙!”
我們同時轉身奔向實驗室,櫻花道上重疊的腳步聲驚飛了栖息的麻雀。裴玦的白大褂在月光下像鼓起的船帆,而我終于明白—— 急救會失誤,包紮會松散,但想保護你的心情永遠滿分
實驗樓頂層的應急燈突然亮起,我們抓着被風吹變形的宣傳闆沖進走廊。裴玦單手撐住搖晃的展架,另一隻手把我拽到安全區域:“扶住左下角,釘子要重新加固。”
陳昊舉着工具箱蹦過來:“我買了夜宵!吃完再修?”
“先固定支架。”裴玦用牙齒咬着手電筒,螺絲刀在月光下泛着銀光,“上周你偷吃泡面引發煙霧報警器的事還沒……”
“我幹活!馬上幹活!”
淩晨兩點的校園寂靜無聲,我們癱坐在修好的展架旁分食涼透的煎餃。裴玦突然往我手裡塞了瓶熱牛奶:“醫囑說熬夜要補鈣。”
“你什麼時候買的?”
“便利店加熱櫃第三層,你最喜歡的牌子。”他摘下起霧的眼鏡擦拭,“上周你蹲在貨架前糾結了十分鐘。”
晨霧漫進窗戶時,裴玦把外套扔在我頭上:“眯會兒,開放日九點才開始。”
我迷迷糊糊感覺有人輕輕抽走我手裡的空牛奶盒,聽見壓低的聲音在打電話:“獸醫院預約改到下午,她上午要補覺……”
櫻花香悄悄滲進夢境,而我知道,睜開眼又會看見那個永遠妥帖的身影——白大褂口袋裡裝着糖,鏡片上沾着晨露,手裡攥着寫滿醫囑卻唯獨為我破例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