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紫珠點頭。
花楹很快端來了熱水,見紫珠哭哭啼啼,問道:“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哭什麼?”
“沒什麼……”洛嫣和無奈一笑。
“郡主。”屋外有人輕聲喚她。
“何事?”洛嫣和擡頭問道。
屋外,洛嫣和的貼身侍衛馮真恭敬回道:“昨日郡主交代的事,已經辦妥。”
“嗯,我知道了。”洛嫣和心中了然。
外面溫承延與嶽碧萱的流言,是她一手安排。既然要“成全”他們,總要找個緣由。
梳妝之後,洛嫣和入宮處理藥門事務。
她按照前世的記憶列了一個名單,上面是溫承延培植的人手,給他在後宮裡傳遞消息的,還有一些,則是嶽碧萱的親信。
以前太醫院裡是沒有女子的,直到洛嫣和接手藥門,整合太醫院,醫女們才逐漸被人所接受。後宮裡妃嫔宮女衆多,醫女照料反而更方便些。溫承延曾利用這一點,讓她幫忙在宮裡暗中操作,傳遞消息。
如今既已重生,她斷不能為虎作伥,擾亂後宮,所以這些人也需得處理。
“馮雪。”洛嫣和輕喚一聲,一個身形幹練,面容冷峻的女護衛從暗處閃身出來。
洛嫣和将名單交給她:“名單上的人,尋些錯處,打發出宮。”
“是,郡主。”
“不要直接殺。”洛嫣和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
“是。”馮雪似乎有些失望,但還是乖乖應了一聲。
一應事務安排妥當,洛嫣和前往靜心殿給皇上請安。
遠遠的,她就看見太子候在殿外,于是走過去行禮:“太子殿下。”
“郡主。”溫知崇微微颔首。
“殿下可好些了?”洛嫣和看着太子身上的衣服,“初春寒意未消,殿下還是應多加件衣服。”
“無妨,隻等片刻,不礙事的。”
“殿下本就有風寒之兆,若再受了涼,隻怕會誘發寒疾。”上一世也是這個時候,太子風寒嚴重,反反複複半月有餘,最終錯過了皇上意欲委派江北,将功贖過的機會,讓溫承延得了便宜。她對此印象深刻,故而有些擔心。這一次她要先一步把風寒治好,免得誤事。
“郡主不必……”
話音未落,洛嫣和便将自己的手爐置于錦袋,塞進了溫知崇懷裡:“殿下先用這個吧,手爐裡新添的炭,很暖和。”
“你本就畏寒,快拿好。”溫知崇欲将手爐還回去,但被洛嫣和拒絕,“太子哥哥,你現在是我的病人,就得聽我的。我不冷。”
見洛嫣和堅定拒絕,溫知崇也不再推辭:“好吧,那多謝郡主好意。”
片刻後,兩人被召入内,行禮請安。
皇上喝了口茶,正欲喚洛嫣和近前說話,忽然看到太子懷中鼓起一塊,問道:“太子,你懷裡那是什麼?鼓鼓囊囊的。”
溫知崇将手爐取出:“回父皇,是郡主的手爐。方才在殿外,郡主見兒臣衣衫單薄,故而将手爐給兒臣取暖。”
“清晏身子弱,一向畏寒,她給你,你就接着?不過是在殿外候了片刻,哪就需要手爐取暖。儲君這般嬌氣,何以承江山之重?”皇上語氣嚴厲。
“兒臣知錯,請父皇恕罪。”溫知崇垂首跪地,恭敬神色之下,是看不出悲喜的平靜。
“皇上,您誤會了。太子哥哥有風寒之兆,我昨日才診治過,今日在殿外怕他寒症加重,所以才将手爐給他。若皇上怪罪,那就是清晏的錯了。”洛嫣和出言解釋。
“你不必為他說話。”
“皇上,太子哥哥本不願接我的手爐,是我硬塞給他的。您知道,身為醫者,我最在意醫好每一個病人,若太子哥哥昨日才受我醫治,結果轉日卻病得更重,那我這藥門之主的醫術豈不讓人笑話?”
皇上對她向來沒法子,聽她叽叽喳喳,最終莞爾一笑:“你呀,伶牙俐齒,誰敢笑話你?”
“那皇上權當是維護清晏‘醫術高明’的贊譽,不要怪罪太子哥哥了吧。”洛嫣和撒嬌懇求。
“行了行了,太子起來吧。”皇上無奈一笑,揮了揮手。
“皇上最好了!”洛嫣和說完,轉頭看向太子,擠眉弄眼,示意他快起來。
“謝父皇。”溫知崇見狀,嘴角不由彎出一抹笑意。
離開靜心殿,洛嫣和跟上溫知崇的腳步:“太子哥哥,抱歉。”
“郡主何出此言?”
“方才在殿内,害你被皇上責罵,我……”
洛嫣和話還沒說完,便聽溫知崇道:“郡主一片好心,怎會是你的錯?莫要多心。”
“可……”洛嫣和欲言又止,“不止今日。以前我也……多有得罪。”
知曉她話中所指,溫知崇開口:“郡主……”
“對不起。”洛嫣和終于說出了想說的話,她雙手攥緊衣袖,目光低垂,不敢看他。
“郡主何來得罪一說?我怎麼不記得?”溫知崇柔聲安慰,“清晏,維護心悅之人,從來不是罪過。”
洛嫣和蓦地一愣,擡頭看他。
“我隻是……”溫知崇臉上泛起苦澀笑意,“有些羨慕那個人罷了。”
“殿下,太子三師已至東宮。”一旁,福生輕聲禀報。
“嗯。”溫知崇應了一聲,看向洛嫣和,“我先走了。”
洛嫣和沒有回話,隻點了點頭。
直至乘上轎攆,溫知崇才發現洛嫣和的手爐還在他這裡。指尖摩挲着手掌大小的手爐,炭溫悄然漫過指節,泛起絲絲的癢。垂目望着錦袋上銀線暗繡的紋路,他擡手将手爐放至鼻尖輕嗅,隐隐的栀子沉香,清冽怡人。
他嘴唇微動,原想讓福生把手爐還回去,可臨要開口,他卻改了注意,把手爐重新放入懷裡,不想再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