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和苑,洛嫣和剛入内,徐彩便連忙上前:“郡主您可回來了,承王殿下在此等了半日呢。”
“他愛等就讓他等,慌什麼?”洛嫣和滿不在乎。
“怎麼現在才回來,東宮有什麼事要待這麼久?”溫承延語氣裡透着不悅。
“這與殿下無關吧。”洛嫣和步入廳内,兀自倒了杯茶飲下,“殿下有事就直說,我很忙。”
溫承延看了其他人一眼,紫珠等人自覺退下。
“嫣和還在生氣?”他在她身旁坐下,刻意放緩的語氣,帶着一絲讨好。
“殿下說笑了,我有什麼可生氣的?”洛嫣和冷言冷語。
“行了,這又沒别人,就别裝了。”溫承延見她沒給他倒茶,自己斟了一杯,“還在為嶽碧萱同我去予州之事生氣?可當時父皇身體抱恙,你必須留在宮裡,所以我才帶了她,這你是知道的。”
“嶽碧萱此次是代藥門做事,皇上亦贊她處事得當,我有什麼可生氣?”
溫承延微微一笑:“還說沒生氣?沒生氣你幹嘛燒了虞蘿樹,還把嶽碧萱派去藥田。你是郡主,又是藥門之主,行事當公正,免落旁人口實。”
“原來是心疼嶽碧萱,難為殿下為她等了這麼久。”洛嫣和眉眼疏淡,語氣平靜。她以為再面對他,她會有很多感觸。可事實上沒有,她心底無喜無悲,隻是深深的麻木。
聽到洛嫣和這樣說,溫承延嘴角笑意更深。
還說不生氣。她明明在意得不行。
“我不是為她,是為你。”溫承延湊上前去,拉近兩人距離,“藥門地位特殊,你在宮裡行事,位高權重,很多人看着了。”
“殿下可是帶着聖旨來的?”洛嫣和忽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聖旨?”溫承延不解,“何意?”
“不知道的還以為殿下帶着聖旨來接管我藥門了。”
“你……”溫承延被噎了一下,“好好好,我不說了。上月一别,許久未見,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殿下既已看過,可以回去了。”她下了逐客令。
“嫣和,别鬧了好不好。”
“殿下,我沒有鬧。”洛嫣和擡眸直視他,“我是藥門之主,此乃我藥門之事,殿下若想插手,帶着旨意再來吧。”
原本她還想找個理由敷衍解釋,可看到他那一刻,便沒了耐性。她現在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空有皇後之名的傀儡了。她現在還是大應的清晏郡主,想處置個人,還需要什麼理由!
“行,我們不說這些。”溫承延知道她還在氣頭上,便不再提及此事。
他拿出一個紫金雲紋錦盒遞給她:“從予州帶回的小玩意,看看喜不喜歡。”
“殿下拿回去吧。”她看都不看,也沒打算收。
“嫣和,你就這般信不過我嗎?就為了外面那些那些謠言?有什麼不滿你大可直言。”溫承延對于哄人從來沒什麼耐心,她偏偏一再挑戰他的耐心。
可他還不能拿她怎麼樣。因為她是洛嫣和,皇上最寵愛的清晏郡主。
在通往至尊的路上,洛嫣和的存在幾乎等同于聖心,她喜歡自己,溫承延便得好好利用,可她這脾氣,生起氣來軟硬不吃,也着實令他頭疼。在這一點上,嶽碧萱從不惹他生氣,溫順熨帖,深得他心。
“我沒有不滿。”洛嫣和從未如此冷靜過,“隻是不想再做那個跟在殿下身後喊‘三哥哥’的洛嫣和了。”
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冷徹讓溫承延一愣。
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覺得站在他眼前的已經不是他熟悉的洛嫣和了。
“所以改跟在太子身後了是麼?”他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這就不關殿下的事了。”洛嫣和說着,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被絲帕裹着的鎏夜盈玉镯,“還給你。”
溫承延一愣。這是他的母妃怡貴妃送給洛嫣和的傳家之物,雖然他們之間并無婚約,皇上也未曾指婚,但這镯子,幾乎等同于怡貴妃視她為兒媳之意了。以往洛嫣和再生氣,也不會拿它開玩笑,今日這是怎麼了?
“你……你當真要如此?”溫承延不可置信地問道。
“此去江湖山水闊,同舟岸至不同程。”這镯子的寓意二人心知肚明,他們之間沒有婚約,洛嫣和覺得,把镯子還給他,意思已經非常明确了。可洛嫣和伸手遞過去,他卻退開了。
“嫣和,别說氣話。”
洛嫣和神色堅定:“我沒有說氣話,我是認真的。”
“這是母妃送你的,要還你就還給她。”他們二人鬧别扭,那隻是他們之間的事。可若真是鬧到連怡貴妃都知曉,那他們之間就真的完了。所以溫承延料定洛嫣和不會去找他母妃。
“你好好想想吧,我等你冷靜再來。”說完,溫承延不等她開口,直接起身離開了。
“呵,冷靜……”望着他離開的身影,洛嫣和忽然笑了。
他總是叫她冷靜。
上一世他為了嶽碧萱,把這镯子從她腕上硬生取下,好作為嶽碧萱的冊封禮時,也說讓她冷靜。如今她還給他,他竟不要了。
重生歸來,她最不缺的就是冷靜。
這一次她隻想好好活着,看親眷安樂,時和歲稔。
至于這镯子……溫承延說得沒錯。這是怡貴妃所賜,宋家傳家寶物,她理應還給貴妃才是。
.
離開清和苑,溫承延臉色難看。
“江順,去查查我離京這一個多月,郡主那邊發生了什麼。”溫承延吩咐道。
“是。”
“還有,太子那邊的情況也給我查清楚。”
離京前一切還好好的,怎麼他回來,一切都變了?就算他堅持帶嶽碧萱一起,但離開前此事也是洛嫣和首肯的,即便要鬧,也不會這般決絕要斷絕往來。
一定發生了什麼。
難道,洛嫣和知道了他與嶽碧萱之事?可她怎麼會知道的呢?
.
入夜,溫知崇一直在書房做批注,寫文章。與洛嫣和玩了一下午,他的功課還沒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