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烏羅垂首,雙手認真地端着水盆,身後是一身珠光寶氣的陳為帷,他手中托盤上疊放着幹淨的白棉布。
烏羅率先發言。
“主夫,殿下吩咐您今日進宮觐見陛下,她正在回府路上。”
趙其添眨了眨困頓的眼睛,适應良好地随手整理衣領就下床任由他們為自己梳妝打扮。
期間陳為帷還跟烏羅要給自己梳什麼發型吵起來。
烏羅說要新夫就要喜慶豔麗的,多插些花朵黃金發簪才好看,陳為帷搓着雞皮疙瘩表示接受不了,束個發就行不用磨叽。
“你個思想落後的周國人懂什麼,殿下就是喜歡華麗打扮的。”
陳為帷嗤之以鼻:“要她喜歡了?束個發得了還需要學那些争寵手段。”
兩人一時争吵不歇。
“夠了!”
趙其添斥聲打斷聒噪。
“你們現在都在我房中服侍應該聽我的,難道想讓我禀告殿下或是裴大人讓你們統統回去嗎?”
烏羅和陳為帷噎住,齊齊在一旁瑟縮聳肩表示自己的服從。
“烏羅,按照你說的來,但簪子不要太多。”
“是。”
他故意朝陳為帷挑眉炫耀。
趙其添眼中失神,定定地望着自己鏡中陌生又模糊的淺紫身影。
他的眉被描畫得更加修長,腮上撲了香粉,唇上點了朱砂,眼角上還塗了淡淡的桃色脂膏。
“主夫,這是殿下一并吩咐的,讓您戴上。”
思緒恢複,他看着烏羅将螺钿匣子推到面前,裡面吊着一副極美的耳珰。
那是一雙由黃金打造的重工耳珰,它狀如展翅凰鳥,中間鑲嵌着透亮的九彩寶石,哪怕在光線較暗的室内也閃着光芒,而最上面的凰鳥嘴部還叼着的一顆指節大小的混白珍珠。
“真漂亮。”
趙其添不經意發出贊歎。
“這是皇室傳寶九彩耳珰,僅此一對,皆賜于每代太子正夫。”
烏羅的聲音裡帶着刻意的恭維。
他愣愣地将手指劃過,微涼的觸感更平添幾分真實,目光随着手指移動。
凰鳥展翅的造型精緻靈動,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不同顔色的光芒,珍珠随着他指尖撫過微微搖晃。
趙其添從匣中拿起耳珰并給自己戴上,面對鏡子左右仔細照看。
不小的重量讓耳垂多了些異物感,但這種感覺并不強烈,讓他心中産生一股沒由頭的别樣心緒。
“主夫太美了,我敢說百花樓的花魁都沒有您此刻的風姿。”
烏羅在他身後拍手奉承。
“已經戴上了?”
孟元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不一會趙其添就在鏡中看見了清晰的她。
她今日穿着淺青色常服,頭頂插了一柄秀氣的鳳凰玉簪,應是回來換了朝服才過來的。
“喜歡嗎?很适合你。”
孟元唇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他讀不懂的情緒。
“很好看,謝謝。”
“收了這副耳珰就是虞國人了,要好好孝敬母皇哦。”
她不疾不徐的溫和音色從頭頂響起。
他提唇輕笑,轉身将腦袋靠在孟元肚子上。
“砰!”
人體摔地的巨響突如其來。
“殿下!”
不知是烏羅還是陳為帷喊的一聲,但面對此景兩人都直直地定在原地。
他們這是錯過什麼,明明兩個人還和和氣氣地交流,怎麼突然這樣了?
隻見趙其添側卧倒地,頭上發簪零散地落在地上。
孟元将他從地上撈起衣領直面自己,用手扣住他的下巴,臉上是晦澀不明的冷漠。
“我以為你聽話了,沒想到還是這個樣子。”
趙其添被迫仰頭與她對視,下巴被捏得生疼卻還是不肯示弱。
“你以為救了我一命,我就應該感恩戴德地奉承你嗎?你做夢!”
她寬袖一揮,他應聲倒地沒入孟元影子下。
陳為帷小步移動到兩人之間俯身下跪,語氣頗為恭敬道。
“不知殿下為何發怒,但看在新婚的份上饒恕我們儲君吧。”
孟元冷冷掃了陳為帷一眼。
“這裡沒有周國儲君,隻有虞國太子的正夫。”
這話一出,他的頭低得更深了。
“半個時辰後入宮觐見,别讓母皇久等。”
她拂袖踏出門外。
陳為帷将趙其添扶回梳妝台前,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還是問出口。
“你們剛剛,怎麼突然那樣了。”
趙其添順了順衣袍上褶皺,全然沒了與孟元對峙時嚴肅表情。
他眉眼彎彎朝他笑,指着自己的肚子說。
“我剛剛往太子腹部扣了一拳。”
陳為帷:?合着莫名其妙的是你啊。
趙其添用梳子整理頭發,扭過一旁叫烏羅過去。
“我知道你是孟元派過來的卧底。”
陳為帷立刻聞言轉頭敵視他,烏羅插科打诨起來。
“這怎麼可能呢,我身家清白呢。”
趙其添手指在木料上叩叩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