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予年身子光溜溜的,随着動作,被撕裂成碎片的小衣服掉落到地上。
他偷偷拉開病床窗簾,從縫隙裡看,門是緊閉的。
攥着簾布的手指放松下來,溫予年蹲下身,把碎片塞進垃圾桶,再抖兩下籮筐,下層的垃圾冒出來,正正好好遮住衣服。
萬幸溫予年睡覺時,隻穿着秋衣秋褲。外套、褲子和毛衣挂在衣架上,安然無事,但對大号的他來說,想穿也穿不下。
思來想去,溫予年裹上床單,先躲到内間廁所,發消息緊急求救:【蔣崽,衣服衣服】
蔣逆早有所知:【廁所下面的櫃子,謝餘在外面打電話,不急。】
溫予年:【好,我過幾天找你,到時請你吃飯】
蔣逆敲字:【ok,你定時間,順便聊聊你的病情。】
溫予年拉開櫃子,取出病号服,藍白相間。
因為常年減脂瘦身,他身體不僅沒什麼肉,腹部還有明顯的人魚線,薄薄的皮肉蓋在恥骨上。
普通人穿着剛好合适的病号服,套在溫予年身上反而有點大,袖子、褲腿空蕩蕩的還有不少空間。
他從下面一顆一顆扣上襯衫紐扣,望着鏡子中的自己。
下颌線緊緻卻不失柔和,紅紅的小嘴微張,鼻子不高不低,曲線順滑,微微翹起一點,最絕的是他那雙大眼睛,閃閃亮亮的,盯着人看時,懵懂無知泛着水光。
溫予年撥開水龍頭,指尖沾上水,摸順炸毛的頭發,無意間觸摸到發間的疤痕——劉姐說,這是自己忘掉的那件事造成的——而後鑽出衛生間,左右看一圈,沒什麼私人物品,離開病房。
剛一開門,便看到謝餘正背對着他,站在對面的樓道接電話,語氣冷淡,不太想跟對面說話,但又不得不接的态度。
“謝臨辭,輿論試探好玩嗎?”
不是,這醫院的安全出口這麼近。
溫予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上門,心髒砰砰跳。
在那一刹那,謝餘注意到身後的動靜,轉身瞟了一眼。
差點和謝餘對上眼神,溫予年摸摸胸口,閉上眼睛放松一下,不過他速度快,應該沒看到。
隔着門,謝餘與電話那頭交談的聲音響起。
“在拍攝地,是你讓謝表弟去招惹年有餘的。不難猜。”
比剛才的音量要大一些,多半還沒有轉回去,溫予年現在開門跑出去,就是在謝餘眼皮子底下自爆。
“你認為我不知道?”
“一路人?我不會像你一樣随意下手。”
“随你怎麼對我,但這次,是第二次警告。”
謝餘的嗓音越發冷淡,音量變小了一點。
溫予年聽八卦聽到一半,察覺到變化,露出一條門縫,果然謝餘面朝樓梯的窗戶,看不到自己。
他半蹲着,拉開容自己一人通過的間隙,鬼鬼祟祟地溜出來,緊張得不停吞咽口水,時不時望一眼謝餘的動作。
終于溫予年成功悄無聲息地關上病房門,踮起腳尖,往右邊的電梯口走。
“嗡嗡嗡。”好巧不巧,走到一半,手機電話震動響起。
溫予年心髒漏跳半拍。
它來不及看是誰打來的,趕緊摸到褲兜,按下音量鍵,關閉震動。
還好謝餘專注于打電話,沒能注意到。
溫予年逃出計劃圓滿結束。
臨走前,謝餘電話那頭的聲音在樓道裡回蕩,清晰地傳到溫予年耳朵裡:“哥哥,我已經讓你好幾年了。”
“這幾年是你自己沒抓住,我們的限時交易結束了。”
“這隻是開始,希望想起記憶的你不要後悔當初的選擇。”
謝餘幹脆挂斷。
溫予年沒多想,大概是謝餘無意間摁到免提鍵,轉頭把注意力放回如何跑回家。
謝餘邁步,一步一步地離開樓梯間。
溫予年拼命按着電梯下行鍵,催促它的到達。
當他進入電梯的刹那,謝餘也從旁邊的安全出口出來,回到病房門口。
謝餘不經意地瞥一眼電梯。
溫予年躲在電梯廂側面,大口喘氣,憋死他了。
好險,要是晚一秒行動,他琥珀色的眼睛會恰巧碰上謝餘的深眸。
溫予年告訴蔣逆,自己先走了,住院費用直接轉給他,然後安排好滴滴打車,讓司機師傅開到前門來,最後捂着臉,在門診大廳撿到個紙口袋,戳兩個洞,套在頭上。
他不想明早又看到自己的名字上熱搜。
坐上車,溫予年查看電話簿,是劉姐打來的。
他不敢怠慢,急忙回撥:“喂,劉姐。我剛剛在電梯裡,信号不好。”
“沒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來,問問你在沐陽玩的怎麼樣?”
“還不錯,這幾天特别精彩。”他跟謝餘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十多天,簡直是絕無僅有。
“那我就放心了,除夕快樂。”
“除夕快樂。”
這通電話來得奇怪,劉姐一般不會在休息期間主動聯系他,若非要有什麼急事,都是V信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