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路暄說不出話了,沒想到屈楓默這麼直白。
他差點都忘記屈楓默喜歡他了。
“你…”楊路暄猶豫着。
“你是不是……”
“什麼?”
“閑的。”
他本來想問是不是喜歡自己,但現在問這個也沒意義了。
屈楓默:“你說是就是。”
楊路暄在心裡歎了口氣,他從水裡撿了一顆圓形的鵝卵石,用手摩挲着。
“你不累嗎?”楊路暄問。
屈楓默轉過頭看他:“不累。”
是很堅定的語氣。
楊路暄擡起頭,用力一揮手,把石頭扔到了對岸的草叢裡。
“是不是我不去學校,你也不會去?”
“是。”
“……”
“我知道了。”
楊路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轉頭看向還坐在地上的屈楓默:”等開學前三天回去。”
屈楓默愣了下,沒想到楊路暄這麼快就答應回去上學了,他笑了笑,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整個人看起來很明媚。
楊路暄确實沒有撒謊,他和屈楓默買了開學前三天回S市的高鐵票。
要走那天,姥姥拉着楊路暄的手,一直哭個不停。
“好孩子啊,不管怎麼樣,一定要上大學,聽見沒有?”
楊路暄看起來很聽話,他抱了抱姥姥,說:“我會的,您放心吧。”
囑咐完楊路暄還不夠,姥姥又拜托屈楓默一定要照顧楊路暄,然後又塞給他們兩大包特産。
回去路上,楊路暄從始至終都沒什麼表情,但有問必答,屈楓默還是覺得一切在慢慢變好。
等到了山城,楊路暄拒絕了屈楓默來陪他的請求,表示自己想休息兩天,再收拾一下,并保證自己一定會去上學。
屈楓默雖然不放心,但也不能逼太緊,還是答應了他。
開學的第一天,屈楓默下了第一節課,立馬去了楊路暄的班級,看到對方趴在桌子上睡覺,心裡頓時松了口氣。
看來一切都在走向正軌。
過了一星期,劉弘遠突然找到了屈楓默。
兩個人站在樓道的角落裡,小聲說着話。
“楊路暄最近怎麼回事兒?”劉弘遠皺着眉。
屈楓默沒懂,問道:“怎麼了?”
“你天天跟他一塊沒發現他不對勁嗎?”
屈楓默沉默了一下,和以前在學校相比,楊路暄好像沒有以前那麼健談了。
但畢竟家裡出了那種事,屈楓默認為這很正常。
“你如果指的是他的性格,我覺得一時轉變不過來是正常的。”
“性格這個也算一個。“劉弘遠看着他,嚴肅道:”但我要說的是他處事的态度。”
“他現在好像對什麼都無所謂。”
劉弘遠開始羅列:“比如他上課總是發呆,老師留的作業也不做,一下課就睡覺,回了宿舍,問他才說話,不問根本就不說。”
屈楓默:“……”
“他還需要時間來緩沖。”
劉弘遠撓了撓頭,無奈道:“也許吧,但長期這樣可不行,離高考已經不到九個月了。”
“嗯,我知道了,謝謝。
“沒事兒。”劉弘遠拍了拍屈楓默,道:”畢竟和他認識這麼長時間,也挺擔心他的。”
果然不是一個班,還是有太多地方注意不到。
和劉弘遠告别後,屈楓默開始想楊路暄的問題。
屈楓默剛開始的方法是請教楊路暄怎麼做題,楊路暄看起來好像很無語,屈楓默竟然來問他題目?
剛開始楊路暄還會幫忙看看,發現自己太久不上課也不會後,屈楓默的請教逐漸變成了教導,硬是讓楊路暄會做了幾道題。
慢慢的楊路暄也覺得不對勁了,隻要屈楓默拿過題目,他就直接找來劉弘遠幫忙,自己則跑到一邊,事不關己。
這個方法不行,屈楓默就請劉弘遠幫忙,在楊路暄上課睡覺的時候提醒一下。
結果在每次睡覺都被人怼醒後,楊路暄直接坐到了最後一排。老師問他,他就說坐後面安靜,能專注。
老師知道他家裡的情況,沒說什麼。
沒辦法了,屈楓默又讓劉弘遠在每次他們班留作業時,告訴自己一聲,他寫完讓楊路暄抄一遍,哪怕不是自己做,也能留點印象。
但楊路暄根本不抄,直接擺爛,空白的作業直接交上去。
老師們都不敢刺激他,隻口頭輕輕的教育了一下。
屈楓默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隻好每天吃飯的時候和楊路暄聊大學的事情,希望能激起他的向往。
楊路暄卻莫名很煩躁,在不知道聽了幾天屈楓默的雞湯後,他終于忍不住了。
“能不能别一天說這些了?”
屈楓默頓了下,看向他,問:“你很煩嗎?”
“是!我很煩,所以你别說了。”
“屈楓默靜了下,但還是堅持道:“那你可以像以前那樣認真學習嗎?”
楊路暄長籲一口氣,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說道:“我都答應你回來上學了,至于怎麼學,是我自己的事。”
“姥姥讓我幫你。”
“不用。”
“阿姨以前也說過讓我幫你,她和叔叔都希望你能上一個好大學。“
“屈楓默。”
楊路暄第一次這麼嚴肅的喊他,語氣冷冰冰的。
“我爸媽已經不在了,所以你說的這些,沒有任何意義了。”
屈楓默看着楊路暄,對方皺着眉,整個人看起來很焦躁。
屈楓默沒停:“他們肯定不想看到你現在這樣。”
“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煩啊?”
楊路暄端着餐盤站了起來,用最後一點耐心對屈楓默說:“你好好學習吧,咱倆最近先别見面了。”
說完轉身就走。
‘别見面’這三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一樣,印在屈楓默心上,燙的他生疼。
屈楓默坐在餐桌旁,眼睛盯着楊路暄剛剛坐的位置,半天都沒有動作。
捏着勺子的手因為太用力,指關節都泛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