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生日快樂。”顔瑾從身後拿出禮物盒子,裡面是個木雕八音盒,中央的小人抱着小狗,做工有些粗糙,是顔瑾專門抽時間去學的。
作為一個眼睛會了手沒會的手殘黨,沒雕得眼歪鼻斜已經很不錯了。
“這是送給你的禮物,寶寶今天就滿一歲啦。”
哪怕身上還帶着傷,小薄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像盛滿了星星,“禮物,喜歡。”
他主動低頭,把毛茸茸的腦袋送到顔瑾懷裡,“耳朵,你摸……”
以前的顔瑾總是迫不及待将他全身上下、裡裡外外rua個遍,但現在,離别在即,她就像個嘴裡振振有詞卻隻會弄别人滿臉口水的男人一樣,萎了,提不起精神。
最終,她隻是傾身将小家夥整個摟進懷裡,“寶寶,再化成原形讓我摸摸好不好?”
在這點上,小薄聿從來都是有求必應。
白光閃過,懷裡的小人又變成了熟悉的三色伯恩山幼犬。
避開受傷的右腿,顔瑾将臉埋在小狗蓬松的肚皮裡,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多希望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
“寶寶,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她輕聲說。
被rua得呼噜呼噜的小家夥瞬間僵住了,瘋狂搖晃的狗尾巴垂了下去,離開?她要去哪兒?
下一瞬,白光閃過,小狗又變回了人形,他慌亂無措地抓住顔瑾的衣角,“不離開!你說,一直陪我!”
“對不起……”顔瑾很歉疚,她倒是想,但真的做不到啊。
“姐姐可能要食言了,我不得不走。”
“不走!你,騙子!你不好!”明明說話都還不順暢,此刻卻異常清晰地表達着抗議,他拼命往顔瑾懷裡鑽,仿佛這樣就能留住她。
他那麼傷心,她也不忍,隻好想個借口騙騙他,“寶寶,姐姐必須要走……要不然我就會死,真的。”
死?
小家夥雖然還不明白死亡的重量,但本能地卻對這個詞感覺到恐懼,“不死,不能死!”
顔瑾捧起他的小臉,額頭抵着他的,“寶寶你聽我說,姐姐還會回來的……隻不過我不太确定是什麼時候,可能是兩年,也可能是三五年,但我保證,我一回來就來找你,這樣好不好?”
小薄聿沒有說話,就用他那雙眼睛安靜看着她,眸含水霧,裡面的難過濃烈地仿佛要溢出來。
顔瑾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伸出小拇指,“寶寶,咱們拉鈎,我肯定會回來找你的,好不好?”
小薄聿不想答應,他不想她離開,可他不要她死……
差點被親生父親弄死薄聿都沒哭,但是此刻,眼淚奪眶而出,像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顔瑾心疼壞了,平時她把這小玩意兒當成心頭肉,到頭來,弄哭他的居然是自己。
“寶寶不哭啊,咱們乖乖已經一歲了,再往後就是大孩子了,再哭可就羞羞了。”
半晌,小薄聿擡起朦胧的淚眼,“……要,回來。”
顔瑾用力點頭,“我保證,我肯定回來!放心,你未來絕對能見到我的。”
……隻不過那時,認不認得出來就是他的事了。
拉完鈎,小家夥變成了顆傷心蔫吧菜,難過郁郁了,顔瑾想給他留點什麼當作念想。
她把這段時間穿過洗淨的衣服,系統獎勵的安眠抱枕……之類的,全部堆到了床上,團吧團吧變成一個小窩,然後把悲傷小狗放在了裡面。
【主兒醬……】系統頓了頓,提醒道,【時間快到了。】
顔瑾本來以為她能忍住的,但到了這個關頭,心口還是有些酸酸澀澀的難受。
這小玩意兒從出生開始就沒人要,是她一點一點照顧這麼大的,長得又乖又萌,完全是可以當童模的程度……可惜,她卻隻能陪他到這裡了。
顔瑾深吸一口氣,俯身,輕輕吻在那耷拉的小耳朵上面,“寶寶,再見……”
下一瞬,房間裡的人影就像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痕迹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嗚嗚……”小薄聿淚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喉嚨裡發出令人心碎的嗚咽聲,他拖着殘腿撲在她消失的床畔,差點從床上掉下去。
然而,以往那個會把他抱在懷裡輕聲安慰的人,那個會為他擦眼淚的人,那個總愛rua他耳朵的人……不見了。
“咱們寶寶咋這麼乖啊,來,姐姐親一個,mua!”
“乖小狗,汪一聲就有奶喝……”
“哎呀不準舔我,你口水全弄我臉上了!”
時間的弦仿佛命運蜘蛛惡意撥弄過,記憶中的臉龐逐漸模糊了,先是聲音,然後是溫度……漸漸地,小小的身影迷失在空蕩的房間裡,那雙淌着淚的漆黑眼眸充斥着迷茫。
他在找什麼?
……是很重要的人嗎?可為什麼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