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舟站起來，很是誠懇地給邵老師鞠了個躬，“對不起，我向您道歉。”

邵老師沒見過他這種陣仗，唬得向後退了一步，“幹什麼？！别以為說兩句好話就能糊弄過去啊！”

“……”

符遙隻比邵老師更加驚訝。

她習慣了謝一舟平常不可一世，誰都看不起的酷哥拽勁，沒想到這會兒倒是……能屈能伸。

一副正兒八經好學生的樣子。

符遙伸手，扯了扯謝一舟的衣服，起身想把他換下來。

她不想謝一舟幫她把這事攬下來。

畢竟是她自己要到謝一舟的課表，沒打招呼就跑過來的，謝一舟完全是無辜。

謝一舟沒看她，左手滑落，順勢握住她的，把自己被揉皺的衣服下擺拯救出來。

符遙的手指緊張得冰涼，他的掌心卻是溫熱的。

寬厚又有力。

“您如果要記名的話，記我一個人就行了，大二計算機系謝一舟。”

謝一舟繼續往下說，眼皮都不擡一下，表情很是平靜，“有什麼處分我都擔着，是我死皮賴臉要跟來蹭課的。”

教室裡傳來小小的起哄聲，前排的學生都扭着脖子瞧過來。

符遙臉都燒紅了，心髒在胸膛砰砰亂跳，完全不受她控制。

邵老師後退一步，目光在她們身上來回打量。

謝一舟停頓了片刻，說：“但是我……咳，女朋友，她一直在認真聽課，還做了筆記——就在桌上，您可以翻翻看。我們剛剛也沒做出任何不合适的行為，還希望您明察。”

“……”

話音落下，教室裡一片沉默。

邵老師盯着謝一舟看了半天，突然咳了幾下，掩飾住嘴角的笑容。

“行了行了，坐下吧。”

邵老師對她倆擺擺手，回身往講台走，“大家都看到了哈，什麼樣才叫做‘向上的、健康的校園戀愛’。女生們都思考一下，那些精蟲上腦、耽誤你們學習進步的伴侶，真是所謂良配嗎？男生們，管好你們自己，沒有責任沒有擔當，對異性沒有起碼的尊重，算什麼男人？”

謝一舟坐下來，松開符遙的手，“回神了。”

“……”

符遙臉上的熱度還沒消，小小聲道：“……謝謝。”

謝一舟微微挑眉，“不謝。”

他舉起手中僅剩的一顆奶糖晃了晃，似笑非笑，“就當是這個的回禮了。”

符遙抿了下唇，鬼迷心竅開口：“再給你幾顆糖的話，還會有其他回禮嗎？”

謝一舟收起笑容，看了她一眼，“……你當我是許願池的王八呢。”

說完這句，謝一舟自己都愣住了。

下一秒，兩個人同時移開目光，一個舉起手擋住嘴巴前，另一個盯着桌角，竭力忍住笑。

沒有用，就算捂住嘴巴，笑聲還是會從指縫裡漏出來。

符遙眉眼彎彎，笑着說：“你哪是王八啊？再不濟也得是噴泉裡，那個彈奏豎琴背後一雙翅膀的小天使。”

謝一舟說：“算了，我還是選擇做王八吧。”

邵老師說完人生道理，又開始繼續講課。

符遙有剛才前車之鑒，不敢不專心，連忙收斂笑容開始聽講。

一堂課下來比上她自己的專業課還累。

謝一舟也沒繼續打瞌睡，安靜地坐在一邊，不知道在鼓搗什麼。

下課鈴響。

不少被記名的學生如蒙大赦，飛快地收拾書包沖出教室。

幾個女生在經過她們旁邊時，竊竊私語，對符遙露出十分神秘的微笑。

符遙低下頭，覺得有點尴尬，又不好開口解釋她和謝一舟的關系，畢竟是剛在老師面前認證蓋章過的“男女朋友”。

謝一舟淡定坐在旁邊，沒吭聲。

等教室裡的人差不多散完，他站起身，把手上東西放到符遙攤開的筆記本上。

兩隻用糖紙折成的，小兔子。

身子捏得滾圓，耳朵朝天豎起來，黑白棋盤格的紋路，十分小巧可愛。

“……”

符遙眉眼瞬間被點亮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它們，“你做的？”

“不是，是它們會自己變身。”謝一舟扯了下唇角，懶散道：“本來想折兩個可以聽你許願的王八……沒折成功，就改成小兔子了。”

符遙笑起來，對着兔子吹了一口氣，看它們撲騰撲騰往前走。

“嗯，小兔子更好，比王八可愛。”

謝一舟垂眸看了眼符遙，她趴在桌子上一臉驚歎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彎彎的眉，睫毛纖長。

他沒有解釋最後自己為什麼做了兔子。

-

教學樓外。

聞悅捧着兩杯奶茶，百無聊賴地等符遙下課。

她發現符遙和謝一舟一塊兒走下樓梯，立刻放下手臂，眉毛揚得老高，不可置信吹了個口哨，用口型說了句，“牛逼啊姐。”

符遙趕忙瞪了聞悅一眼，讓她克制自己，不要當着謝一舟的面口出狂言。

聞悅心領神會，對符遙豎起兩個大拇指，欲蓋彌彰地轉過身。

突然對角落的自助飲料機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你朋友？”謝一舟問。

“嗯。”符遙點點頭，對聞悅的拙劣演技有捂臉的沖動，“她第一次兼職賺錢，興奮得不得了，說今晚要請我吃大餐。”

她話裡有故意裝出的嫌棄，嘴角卻忍不住彎起來，透出一股與有榮焉的自豪。

符遙跟謝一舟揮了揮手告别。

她的口袋裡還裝着那兩隻糖紙小兔，符遙怕它們被壓扁了，把手揣口袋裡，盡量撐起足夠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