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對是在調侃樂樂。
樂樂本着“我花癡我驕傲”的精神,堅強地忍受了來自友人的消遣。她矜持地走到裡昂身邊,小聲問他:“你們來了多久了啊?”
“剛到。”裡昂點點頭,然後向吉爾和樂樂介紹剛和他們說話的軍官,“這位是傑克·貝克,海軍陸戰隊上尉。”
“女士們。”貝克上尉擡了擡帽檐。樂樂發現他還戴着一副金邊眼鏡,看着蠻斯文的。她還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學學那些大小姐們,拎起裙擺行個禮什麼的,但又覺得自己照貓畫虎,學出來估計也是個四不像。
吉爾直接爽快地和貝克握了握手,“你好,上尉。”她笑了笑,“我曾經是陸軍。雷德菲爾德曾是空軍。看來我們三個能湊個海陸空小分隊。”
傑克大笑起來,“可不是。”他看了眼樂樂,“我猜你不是海陸空小分隊的榮譽成員咯,小小姐?”
“我還在上學。”樂樂腼腆地說,“也在南方。您是南方人吧?”
“路易斯安那,我的老家。”傑克似乎很高興,“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漁民。”
“杜爾威?”樂樂腦海中冷不丁冒出這個自己本來從沒聽過的地名,“路易斯安那的杜爾威,對不對?”
傑克這下有些驚訝了,“我想我的口音可能成了杜爾威的招牌吧,還是你去杜爾威旅遊過?”他又笑了笑,“那裡風景不錯,對吧。我老婆一直想開個家庭旅館。”
裡昂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樂樂。她像是和傑克很談得來的樣子,但裡昂可不覺得是因為樂樂也在南方上大學,所以聽到南方口音就覺得親切的緣故。
剛才樂樂說出“杜爾威”的時候,裡昂隻覺得自己脖子後面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那是他們上輩子最後一次見面的地方,路易斯安那的杜爾威,貝克家的老宅。
裡昂認為這次他們遇到傑克隻是個巧合,哪怕這個巧合讓人意外。
畢竟傑克現在還隻是個即将退役的海軍上尉,滿腦子想的大概是家中等他的妻子和幼女。他和裡昂、克裡斯能聊到一起,也是因為在這艘法國船上大部分都是去美國旅遊的歐洲遊客,遇到美國人難免會多說幾句。
“那麼,我們晚飯的時候說不定再見。”傑克已經吃過午餐了,這會兒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去,“要是你們在餐廳遇到我的哥哥,我先替他道歉,他可能有點兒喝多了,而且見到美國人就情緒激動。”
等傑克離開大廳之後,樂樂轉頭看了眼裡昂,問道:“你幹嘛這樣看着我啊。”
“沒什麼。”裡昂挽起樂樂的手,“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好啊好啊。”樂樂轉頭看了一眼,發現吉爾和克裡斯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溜掉了,她暗自為可以和裡昂獨處感到高興。往餐廳走的時候,她對裡昂說:“那位貝克上尉,我總覺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似的。但想想不可能吧,他一直在海外服役,這才剛剛準備回美國去。”
“也許是錯覺吧。”裡昂的語氣讓樂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覺得不是錯覺?”樂樂朝裡昂壓低眉毛,然後咧嘴一笑,“總不會是我上輩子見過這個人吧?”
裡昂微笑起來,搖了搖頭。
“喂,别這麼冷落我啊。”樂樂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然後默默告誡自己穿的像個淑女就别再打人了,“這就像那種‘舊日回響’一樣,是錯覺嘛。你沒有過類似的感覺嗎,比如這一幕我好像經曆過,這個人我似乎曾見過。諸如此類的。”
“有過。”裡昂低頭朝她笑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我上輩子肯定認識你。”
樂樂覺得沒聽懂裡昂在說什麼,不過她很高興,“是嗎?像是命中注定會重逢的那類?”
“嗯哼。”裡昂點點頭,“像是我的世界從那一刻起開始圍繞新的圓點開始旋轉。”
“哇,你居然會說情話耶。”樂樂故意用上誇張的口吻,以掩蓋自己心跳如雷的事實,“我該怎麼回應呢?我不會甜言蜜語呢。”
“那就先欠着好了。”裡昂說着為她拉開椅子,像個真正的紳士那樣。
樂樂覺得自己笑得像個傻子。不過老話說得好,熱戀的人都是傻瓜。
她心甘情願當一輩子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