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員當然沒聽懂,但貝克上尉聽懂了,他朝克裡斯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跟我來。”
樂樂和裡昂在樓梯間裡看着克裡斯跟貝克上尉走遠,她回頭問裡昂:“我們為什麼剛才不出去呢?”
被槍聲驚醒後,他們和吉爾已經聽康斯坦丁講述了槍手襲擊的事情,吉爾去找當初接應他們上船的大副了,裡昂和樂樂則跟在克裡斯後面追了過來。
“克裡斯應付得了貝克上尉的。”裡昂說着拉了拉樂樂,兩人一邊往樓上走,他一邊說道:“我們來找找那個槍手跑到哪裡去了吧。”
“可是他不是已經逃掉了嗎?”樂樂又好氣又有點兒興奮,“你知道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但一個大活人總不可能從那麼多船員眼前蒸發消失,那些船員的反應也不像是集體包庇兇手。”裡昂說着回到樓上,走到電梯門前。
電梯還在下面那層,當然了。出了這樣的事,恐怕船上的氣氛會變得緊張許多。就算安托瓦内特船長想要息事甯人——遊輪上的乘客當然不乏有錢的闊佬,都是他不想得罪的角色——也很難用“事件正在調查,請稍安勿躁”這樣的話來糊弄大家了。
樂樂好奇地看着裡昂,不過當裡昂伸手扒住電梯門用力拉開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小心!裡面是電梯井。”
“知道。”裡昂嘟哝了一聲,聽起來有點兒吃力。不過電梯門還是緩緩被打開了,陰涼的空氣湧了出來,伴随着纜繩搖晃的空洞回音。
樂樂一隻手抓着裡昂的外套,站在後面墊腳尖往裡貓了一眼。裡昂則探頭進去看了看,又擡頭往上看。
“沒人吧。”樂樂小聲問。
“嗯,沒人,但有很多腳印。”裡昂說着回頭拉開樂樂揪着自己的手,“我進去看看,你在外面等着。”說完他把外套脫了下來,放在牆角。
“等等,戴個手套再爬繩子。”樂樂想翻口袋,然後才發現自己穿的裙子沒有口袋,“你稍等,我去屋裡找找。”
裡昂想叫住樂樂,他還沒嬌氣到爬個纜繩還得戴手套,雖然戴手套确實比較安全。不過樂樂已經跑回屋裡了。
“手套、手套……”之前換下的衣服都被裡昂放進了衣櫃裡,樂樂拎着裙角小跑過去,嘀嘀咕咕地打開櫃門,然後就愣住了。
穿着藍白鑲邊裙子的金發少女就站在衣櫃裡,她的手上拿着一把精緻的小手槍,現在正指着樂樂的鼻子。
“呃。”樂樂倒是不怕,她在躲子彈方面經驗豐富,尤其是距離這麼近,槍這玩意兒對她的威脅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别出聲。”金發少女的聲音很低沉,講的是法語,但帶了點兒外國人的口音,“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鬼嗎?”樂樂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後低頭想看看對方有沒有影子,不過站在衣櫃裡讓這一點很難判斷。
“你們是哈勒爾請來的救兵嗎?”金發少女當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樂樂反問:“誰是哈勒爾?”
“别撒謊,别對我撒謊。”槍口頂到了樂樂的鼻子上,“我聞得出謊言的味道。”
“我沒聽過這個名字。”樂樂決定再跟對方聊一會兒,反正裡昂等不到她肯定會意識到不對的,“哈勒爾是朝你開槍的那個人嗎?他還襲擊了我的另外兩位朋友。”
“你們不該上船的。”金發少女說道,然後猛地揚起手。樂樂看出對方想要給她腦袋上來一下的動作征兆,并搶先一步抓住了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扭。金發少女的力氣居然大得吓人,在樂樂完成繳械之前流暢地松開槍并抽出手臂,然後迅速矮身,另一隻手穩穩接住尚未落地的槍。
樂樂在心裡道了聲歉,然後在金發少女還沒來得及直起身的時候踢膝向前一頂,撞得對方悶哼一聲坐倒在了衣櫃裡。樂樂毫不費力地從對方手裡奪過了槍——頂膝的傷害往往比看起來要嚴重得多。
“你……”金發少女擡手撫着胸口,哽着喉嚨問道,“你是雇傭兵?”
“我是大學生,練拳擊的。”樂樂的話半真半假,“别把我攪進你和那個什麼哈勒爾的恩怨之中,我隻是跟我男朋友來度假而已。”
金發少女朝她皺眉,“那就把槍還給我,你會傷到自己的。”
“給你,好讓你繼續瞄準我的鼻子嗎?”樂樂說着三下五除二把小手槍的彈匣卸掉,拉套筒退出了槍膛内的子彈,把東西都扔到了床上,兩手叉腰說道:“現在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躲在我的衣櫃裡嗎?”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金發少女說道,“我以為哈勒爾不會來搜查他自己的部下的房間的,結果我搞錯了。”
“所以他才襲擊了我的另一個同伴。”樂樂皺起眉,“他猜出了你的行蹤,隻不過搞錯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