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緊緊鉗住男子的頭,閃着藍色火光的燭火一點點接近了男子的眼睛,男子渾身都在顫抖,被禁锢着的腳一直在踢着,可惜徒勞無功。
感受到臉上帶來的灼燒感,男子流下了眼淚,隻感覺到自己的下巴快被捏碎了,被迫仰頭看着端着燭台的男子覆面下一雙冷冷的眸子,在火苗燎到了自己的睫毛的時候,一股痛感襲來,眉頭也被燎到了,火辣辣的疼痛讓他痛呼出來,最終在蠟油快要滴下來的時候趕忙開口,“我說,我說!”
遲珩任由燭台上的蠟油滴在男子臉上,冷漠的退了一步。
“我是甯會長派來的,他說這段時間縣主閉門不出,也不待客,他送了許多拜帖也被拒了,前段時間這裡發生了火災,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才派我來看看。”
“甯會長?甯子桂?”
男子點頭,“之前的事情不是你們做的?”
“什麼事情,我是最近才被派來監視的,說看看裡面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現。”
遲珩和榮平對視一眼,榮平從懷裡拿出了匕首,“既然不說實話,那便不要怪我了。”
男子驚恐的瞪大雙眼,“我說的都是實話,絕無半句虛言。”
“前幾日,火災?不是你們做的?”
男子一直搖頭,“我不知道啊,少俠,饒命啊,我真不知道,我也是才來了沒幾天,甯子桂除了讓我監視那座院子,其他的都沒有了,還讓我說是有可疑的人進去了都找他回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啊少俠。”
遲珩點頭,榮平一巴掌拍暈了男子,把他送去了縣衙裡關着了。
“主子,我們接下來幹嘛?”二人回了客棧,榮平給遲珩端來了飯菜,問道。
“去找辜大人。”
二人等到客棧都寂靜無聲了的時候,從側邊小窗翻了出去,一路上小心翼翼,走了兩刻鐘才到一處隐蔽的小院,院外大門緊閉,遲珩輕輕的敲了三下,過了會又敲了兩下,才聽見院内傳來的叩門聲,又敲了兩下,院内的人才把門打開。
“辜大人何在?”
“辜大人在屋裡,正等着大人您。”
遲珩走了進去,便看到坐在桌前的辜承平,“辜大人,甯子桂那邊可有異?”
“遲大人請坐,目前尚未發現,許是甯子桂幫的太深,如今百工樓已完工大半,不知縣主接下來可有什麼吩咐?”
遲珩驚訝的看着辜承平,“辜大人不知舍妹的情況?還是舍妹沒來得及告訴大人接下來該做什麼?”
辜承平也有些驚訝,他隻知道那日去救火的人說是刺客均已伏誅,縣主受了些傷,其他的他一概不知,縣主也說過如果有什麼事情,她會來找他,讓他靜觀其變,和甯子桂交好就行。
“莫非縣主出了什麼事?難怪這幾日甯子桂想方設法的向我打探縣主的情況。”
遲珩點頭,“舍妹被歹人下毒,至今仍在昏迷中,所以才來詢問辜大人接下來的事情。”
“縣主隻是說,等糧價最高點,漲無可漲的時候,官糧出手幹預,現在就等另一邊遲大人帶來的糧食了,不知現在是不是最好的時機。”
“再過兩日,屆時長安派來的太醫就到了,怕現在官糧貿然入市會給後續的行動帶來影響,若兩日後鸢兒未醒,便按照她的設想來,長安來的人應該會帶來陛下的旨意。”
辜承平點頭,現在也隻能這樣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目前的情況百姓雖頗有怨言,但是沒有什麼逆反心理,除了挨些罵,其他的也沒什麼變化,怕就怕時間越拖越不好。
二人又商讨了一些事情,直至天将明,遲珩又趁着天色離開了這裡,回到了客棧又休息了片刻才去渡口。
遲珩敏銳的察覺到今日的人與往日不同,多了些同他們一樣的遊俠裝扮的人,還有一些雖扮作力夫卻沒有絲毫力夫幹活的樣子,反而狀若無意的看着往來船隻下來的人。
“去渡口找一艘船,要立刻能走的,找到以後往北走。”
榮平找了一艘不起眼的客船,上了船以後才問道,“大人,我們這是去尋長安來的禦醫?還是?”
“是,你看仔細些,官船應該會有标識,今早渡口的有些奇怪的人,我猜測跟刺客有關,謹慎些總沒錯。”
客船一路北上,期間貨船接踵而過,都是各家商号的貨運船,長幡獵獵,船上的人都是一臉喜色。
到了中午,船家看着站在船頭的二人,試探性的問道,“二位少俠可要用餐,一人隻要十五文錢,現釣的魚和自家的小菜。”
榮平搖頭拒絕,“不必,若是船家餓了可自行解決。”
聽到這話船家也不敢吱聲了,時不時的踩着槳輪。
太陽漸漸斜了下去,遲珩看着迎面而來的官船,眸子亮了亮,等船靠近的時候借力抓住的船上的繩子飛身跳上了官船的甲闆,船上的禁軍頓時持刀圍住了他。
“在下遲珩,”說完便扯下了蒙在面上的黑布,禁軍們也收了刀,“見過遲大人。”
聽到動靜的胡禦醫也走了出來,看見了遲珩,有些詫異,“遲大人。”
“胡太醫,元江的事情有些複雜,我此番前來接應你們,是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遲珩一邊說着,一邊和胡太醫走了進去,看見船艙裡烏壓壓的一群人,還是驚訝了片刻,陛下這是派了多少人來,怎麼這麼多。
彼此見過禮以後,遲珩跟王院判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由他帶着六人先去,裝作富商帶着兒子仆從路過,幾個擅長解毒和針灸的太醫扮作仆從,遲珩則是侍衛。
到了一處小渡口,船停在了一旁,幾人跟着遲珩去了自己帶來客船,船家看着突然多出來的幾人也不敢聲張,眼中好奇但依舊低着頭,畢竟這個客人給的太多了。
其餘的一些人由榮平和禁軍護送着從小渡口坐了馬車前往元江,官船上餘下了十餘個仆從吏目。
等一行人安排好,船再出發,到了元江渡口時已經快天黑了,按照安排,幾人大張旗鼓的雇了幾輛馬車,帶着一堆行李從渡口下來倒是沒引起懷疑,畢竟一個富貴的白胡子老頭帶着一些看起來穿着不凡的家人,出手闊綽大方,确實常見,更何況元江沒了一個湖月樓,還有許許多多個凝香樓,翠月閣,多得是達官貴人來找樂子。
渡口仍是熱鬧非凡,在碼頭找活的百姓比平日裡多了不少,挑着擔子賣東西的貨郎走來走去的吆喝着,讨價還價的聲音不絕于耳。
“此地倒是熱鬧,不愧是江南第一渡。”胡太醫小心的攙着王院判說道。
王院判贊同的點頭,“倒是和長安不同,也算是見過不同的民生了。”
幾人時不時說這話,讨論這個讨論那個,倒真像來遊玩的一家人一樣。
等幾人進了城,遲珩便帶着幾人去了程氏的客棧,喬裝打扮一番,等到了天完全黑透了才去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