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運露出笑搖搖腦袋,撫着阿爾喜的肩膀:“我們回去吧。”
到了營地已是下午,烏罕達在等他。
摸了摸手一片冰涼,替他把頭發往後撩了撩,開口問道:“你去哪兒了?到處找不到人。”
謝承運還未回答,阿爾喜就替他開口道:“我帶安珠出去玩了,采了花,還看到了鼠兔和梅花鹿。”
烏罕達摸了摸他的臉:“你開心嗎?”
面無表情沒有說話,烏罕達也不在意。
彈了彈阿爾喜的腦袋:“小子,你馬上就會有個侄子了。”
謝承運的眉絞在一起,阿爾喜疑惑道:“誰家的?”
烏罕達拉着謝承運的手,去摸他的肚子,笑得邪魅狷狂:“我家的。”
“小阿爾喜,有侄子你還不開心,還是你更期待要個侄女?”
謝承運忍着怒火沒有發作,阿爾喜不懂看人臉色。
接話道:“我想要個侄女,侄子會和我搶人。”
烏罕達親了謝承運一口:“可我想要個小子,”故意曲解謝承運生氣的原由:“當然丫頭我也喜歡。”
“隻要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我都愛。”
聽到這句肚子,阿爾喜才發覺烏罕達沒有說笑。
眨眼道:“可安珠是男的,世子。”
烏罕達笑了:“安珠是男的,但是安珠也能生孩子。”
“阿爾喜,你說這算不算是長生天給我的禮物?”
阿爾喜沒有說話,隻是看着謝承運被烏罕達拉走。
安珠不喜歡世子,阿爾喜想,不然安珠不會不高興。
那天夜晚安格日回來了,聽說了阿爾喜帶謝承運出去玩的事。
坐在椅子上思慮了半晌,最終還是道:“阿爾喜你過來。”
“怎麼了?”
“你今天是不是帶安珠出去了?”
“對啊。”阿爾喜滿不在乎的雕着什麼東西,他要拿這個當誕生禮。
“阿爾喜。”安格日顯然在思考該怎麼與他解釋謝承運與烏罕達的關系。“你下次不要帶安珠離開部落。”
“為什麼啊,一直待在這裡我也會無聊。”阿爾喜放下刻刀。
安格日隻得隐晦的解釋:“世子會不高興的。”
“安珠是中原人,倦鳥會想回家。最愛的鳥兒走了,主人不會高興。阿爾喜,我不希望你被無端遷怒。”
“我曾經有三個兒子,但現在我隻有你了。”
“我明白。”
狼崽将刀放到桌上:“如果我有了最愛的鳥兒,我也不想鳥兒離開我身旁。”
“不,”安格日糾正他:“鳥兒要的是廣闊天空,如果你愛他,應該讓他離開。”
“長生天在上,會庇佑鳥兒與你。”
第二日阿爾喜照常去找謝承運,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安珠的身體日漸虛弱。
明明之前還可以爬山,現在隻能卧在床上。
世子身上常常帶着傷,帳篷裡傳來摔碎東西的聲響。
他們在打架,但大家都假裝不知道。
阿爾喜趴在床邊,看謝承運蒼白的臉。
眼睛緊緊閉着,如琉璃易碎。
謝承運感覺到有手在摸他的睫毛,緩緩睜開眸子。
阿爾喜看着他,謝承運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阿爾喜,你幫我個忙好嗎?”
“什麼忙?”
“你去外面說我病了,幫我請巫醫來。”
阿爾喜剛站起身子,謝承運便兀的抱住了他。
擁得緊緊的。
少年将心事藏在心底,此時腦海一團亂麻。
可謝承運不一會便松開了,躺回床上。
看着阿爾喜匆匆往外奔跑的身影,将刀藏在毯子下。
烏罕達嘴上說着放他自由,卻隻不過是從金籠變成了山脈做成的巨籠。
草原對外族人是天然的牢房,他也接觸不到尖銳物品。
巫醫來到,看着謝承運的臉什麼也沒說。
謝承運不想問烏罕達是怎麼知道的孕子丹,事情已經發生,不是看說什麼,而是做什麼。
到了夜晚烏罕達回到帳篷,謝承運難得給了好臉。
僅僅彎了彎嘴角,便把人迷得找不着北。
謝承運坐在烏罕達身上,輕吻着他。
勁瘦的腰上蜿蜒着桃花,桃花在開,謝承運也在綻放。
到了後半夜,謝承運去踢他,不管說什麼都要格桑花。
烏罕達以為這是在示好撒嬌,便眯着眼披衣去了。
聽到馬蹄聲遠,謝承運坐起身子。
哪還有生病的模樣,迅速将頭發挽起,将耳垂上的耳墜丢到床上,翻出彎刀。
又穿上烏罕達的衣服,垂着腦袋出去。
阿爾喜因為那個擁抱一直到半夜都睡不着覺,輾轉反側,幹脆起來吹風。
卻看到一道修長身影,在馬圈牽馬。
以為是盜賊,悄悄往前走去。
那人卻異常警覺,下一秒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阿爾喜認識這把刀,因為這是他的。
他也認識這個人,雖然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這雙眸子時常出現在他夢中。
“安珠。”
那人眼神銳利,閃着寒光。姿态高高在上,帶着掌權者的威壓。
如寶劍出鞘,這才是真正的他。
刀往前抵了抵:“不想死的話就安靜些。”
阿爾喜沉默半晌,緩緩開口:“謝承運,你離開不了草原。現在把刀放下,一切都好商量。”
馬兒噴着氣,謝承運彎着眸子拍拍他的臉:“小子,别說大話。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拉弓為先帝保駕護航了。而你因為是草原王弟弟的遺孤,到現在還在玩過家家。”
世人皆知謝承運是丞相權臣,病體虛弱。
卻忘了他是以永安侯之身考取的功名,爵位不是族蔭庇佑,而是論功行賞。
若無法金榜題名當丞相,那他便是攝政王。
捂住阿爾喜的嘴翻身上馬,他騎術極佳,不過幾息便看不到部落營帳。
到了山腰,謝承運扯下阿爾喜的腰帶将他手腳綁住丢在馬背上,又堵上嘴。
老馬識途,一鞭上去,馬兒便往回跑。
謝承運毫不猶豫轉身往山裡去。
馬背颠簸,阿爾喜想嘔卻嘔不出。
不由又急又惱,他何時這般狼狽過?
馬走走停停,回去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前方卻傳來又一陣馬蹄聲。
努力擡起頭,是烏罕達。
烏罕達見他這個樣子也是一愣,馬上就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剛把嘴裡的布扯下,阿爾喜就大叫道:“安珠跑了,謝承運跑了!阿哥,快帶雄鷹和獒犬去抓他,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