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畫面是拍手,特寫緒東陽的手指怎麼拉扯開内衣肩帶,
緒東陽的手背指節上有血痂,那些深淺不一的斑駁傷痕,在強光下格外醒目,令人浮想聯翩。
“動作幅度再大一點,”丁晞珍在鏡頭後指揮,“是沒吃飯嗎?撕。”
"嘶啦——"肩帶應聲而斷。
小月笑出了聲。
丁晞珍瘋狂按着快門,“啧啧啧,太帶感了太帶感了啊。”
她對抓拍到的畫面相當滿意,那滿滿性張力都要溢出來了。
“這組不能發啊,”談丹青佯裝嚴肅,笑着說:“發出去大家還以為我們産品質量有問題啊。”
一句玩笑話,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氣氛更加融洽。
後面幾組就拍到露臉,緒東陽需要面向鏡頭。
攝影棚裡的光線修飾人臉,顯得緒東陽本就淩厲的五官更加清晰,光是光影是影。鏡頭拉近,反而越出片,越有大片質感。
但快門響了幾聲,丁晞珍卻忽地停了下來,沉默着回翻剛剛拍的照片。
“怎麼樣?”談丹青走過去問。
“還行……”丁晞珍将相機屏幕轉向談丹青看,說:“構圖光線都沒問題,但總感覺差了點味道,眼睛裡少了點東西。”
談丹青回看照片,也覺得眼神少了點什麼,和他平時看人的眼神不大一樣,但是她又一時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同。
“就是沒有那種,那種看自己愛人的感覺。弟弟,”丁晞珍轉向緒東陽,擡了擡下颌,說:“問你個事,你别介意啊。”
“嗯。”緒東陽點頭。
“你談過戀愛沒?”丁晞珍問。
談小白看熱鬧不嫌事大,笑哈哈地插話:“陽哥不談的。他就是我們學校的‘高嶺之花’,誰都不搭理,哈哈哈哈,我們學校的女生都快哭了。”
“啊?”丁晞珍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這樣很難辦嗎?”談丹青問。
“嗯……”丁晞珍說:“會有點麻煩。你們别不信,鏡頭真的是一種玄學,談沒談過,是不是處,鏡頭拍得出來。所以有時候看電視上,男女演員荷爾蒙很足,眼神拉絲,大概率真愛上了,那玩意兒演不來。”
鄭芳看了看照片,說:“其實現在這幾組已經很不錯了,挺抓人的。”
“倒也是,”丁晞珍說:“我這也老毛病了。”
談丹青說:“要不先休息一會兒吧,也拍好久了。休息完了,再拍一組。要還是找不到感覺,就從現有的素材裡挑吧。”
“行。”丁晞珍說。
模特小月去休息室補妝,談丹青走向獨站在原處的緒東陽。
“對着鏡頭緊張?”她問。
緒東陽找不到感覺,談丹青其實也挺意外地,她經常能從他身上感覺到外放的攻擊力,有時候這種感覺甚至會讓她有些不适。
“沒。”緒東陽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隻是極輕地搖了下頭,沉聲回答。
“對,”談丹青點了點頭,說:“本來就普通拍照啊,沒什麼好緊張的。今天你幫了大忙。”
丁晞珍正喝着咖啡,回頭看見緒東陽和談丹青說話。她一怔,立馬重新抱起了相機,一連串快門聲如急雨般響起。
談丹青從畫面中退開,來到丁晞珍身側。
“現在眼神就對味兒了,”丁晞珍非常滿意地回看照片。
照片裡,攝影棚雜亂的布景和道具散落在角落,談丹青背對着鏡頭,身影窈窕如煙,垂頭和緒東陽說話。緒東陽則微昂起頭,迎着光的臉,目光沉沉。那道眼神像是被什麼牽引,專注得近乎執拗。
這就是她想要拍出來的情緒,愛得深刻,但表達得克制。
“你剛剛跟那小孩兒說什麼了?開竅神速啊。”丁晞珍問。
“沒說什麼,”談丹青說:“可能他自己聰明吧,我就讓他别緊張。”
緒東陽找到狀态,小月重新歸位。照片再拍下來,神奇得感覺到位。
“怎麼樣?還要繼續拍麼?”談丹青問。
“不用啦,”丁晞珍滿意地說。她重新回看剛拍的照片,按回看鍵的手指突然頓了頓。
她忽地發現,緒東陽的眼神有幾張似乎有些不對,沒有正向鏡頭,而是看向鏡頭偏左側的地方。這樣的照片連續有好幾張,他在看什麼呢?放大,再放大,丁晞珍順着緒東陽眼神偏移的方位回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剛剛這組照片裡,緒東陽其實并沒有看着鏡頭。
他一直都在看,站在鏡頭旁邊的談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