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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星旋迅速站起來,她不确定自己的臉有沒有漲紅,但兩頰火辣辣的,像是燒起來一般。
與此同時,啪的一聲,那張粉紅色的紙條,就這麼筆直地從她身上滾落到地上。
她立刻彎腰去撿,可是已經晚了,被對方搶先了一步。
陳嘉授修長的手指夾着紙條,目光落在對面的女生身上,審視的意味極濃。
并不是最近常來糾纏他的幾個追求者。陳嘉授花了幾秒鐘,認出她好像是同班的同學。
塞紙條被他抓了個正着,但心理素質好得過分,臉上一點慌亂都沒有。
男生個子很高,喻星旋平視并不能看到他的臉,隻能看到他将紙條夾在手裡,卻沒有要拆開的意思。
喻星旋疑惑他為什麼不說話,下一秒,一道不近人情的聲音就落在耳邊:“給我的?”
“不是我寫的,是幫别人轉交給你。”
喻星旋表面鎮定,指甲已經緊張得要把掌心摳破了。
“她為什麼不自己給我?”
“她中午不在學校。”
見陳嘉授沒有其他疑問,而且紙條已經送到手,喻星旋的任務也完成了,她正要繞過他回自己的座位,粉色紙條就被陳嘉授遞回她面前,全然拒絕的姿态:“你的東西,拿走。”
“……”
喻星旋喉嚨一梗,顯然對方從始至終都不相信她的說法。
而且她終于明白他為什麼語氣像是在審犯人,因為陳嘉授一定是把她當成了他的追求者。
不僅如此,她的解釋他一句都不聽,明顯認定了她是因為被拆穿了才臨時編了個人出來。
“真的不是,不信你打開紙條看看,我寫字不這樣。”
“那你寫一個。”
喻星旋怔住:“什麼?”
喻星旋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對她發号施令,他就随手從同桌的書立中随手抽出一本書攤開,點了點桌面,眼神銳利:“你的字是什麼樣,寫一個。”
喻星旋實在是太急于自證了,坐下來,飛快地抄了一句那一頁課本上的古詩詞。
放下筆,她才徹底松了口氣:“可以了吧。”
可陳嘉授根本沒打開紙條驗證一下字迹就放回她面前,纡尊降貴地開口:“拿回去吧,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喻星旋眼前一黑,終于被他傲慢的态度激怒。他明明就不相信她,還像貓耍老鼠一樣耍着她玩。
喻星旋愠怒地揚起臉,忍不住跟對方攤牌的沖動:“你這樣有意思嗎?”
“阿授,一群人都在操場等你,你跑哪去了?”
前門外,有個男生叫着陳嘉授的名字,風風火火地跑向教室。
喻星旋再氣憤,也不想再被第三個人撞見這一幕,隻好暫時作罷,快速對陳嘉授說出時間和地址:“今天下午五點半,這個人在學校西門外面的小花園約你,你不來就算了。”
說完,她拉開身邊的教室後門,從後門跑開了。
沈林風剛從一樓跑到四樓,渾身是汗,擡手扒了扒滿頭的卷毛:“誰啊阿授,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班裡同學。”
沈林風一走近,就看到陳嘉授桌上的粉紅色紙條,見怪不怪地感歎:“我說讓你上來找個籃球,怎麼大半天都不回來。這個月都第幾個了?”
陳嘉授走到後排另一側的衛生角,展開紙條看了眼,随手扔進了垃圾桶。
“授,你也真夠絕情的,你扔進去的,是人家姑娘的少女心。”沈林風調侃,“這次又是哪個倒黴的美女?對了,她長得怎麼樣啊?”
陳嘉授回到位置,拿起她寫過字的課本放回沈林風桌上。但合上課本之前,一行标緻的行楷映入眼簾,寫着“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陳嘉授動作稍頓。
好像,确實不是同一個人的字迹。
沒聽清沈林風說什麼,他合上書,很淡地笑了聲:“還挺不賴。”
“什麼?能讓你陳嘉授說好的,那不得是天仙的水準。咱們班還有這号人呐,是誰是誰?”
他誇的并不是長相。但随着沈林風這句話,女生的面容在他腦海一閃而過。
不同的長相在他眼裡都是差不多的模糊和寡淡,但不知為何,陳嘉授這次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她的模樣,竟出乎意料地覺得有些不同。
很獨特的清冷長相,面孔透着點倔強,大多時候面無表情,最後因為憤怒才顯得生動了稍許。
“去你的。”陳嘉授将課本丢到沈林風懷裡,“寫得不賴。”
“……确實。”沈林風很有自知之明,“比我的狗爬字不知道好了幾倍。”
然而,等把書本翻過來看清了封皮上的名字,沈林風臉色馬上變了:“草,這好像是我的書吧!!!”
陳嘉授毫無誠意地道歉:“不好意思。随手拿的,沒注意。”
沈林風早就習慣了陳嘉授的做派:“授,你對你的追求者冷漠無情也就罷了,咱們倆多少年的交情,你舍得對我也這麼冷漠嗎?”
陳嘉授靜靜地看着他戲精上身:“你還拿不拿球了。”
“拿拿拿!”
沈林風彎腰抱上球,大大咧咧地擡腳向外走。
陳嘉授忽然出聲:“等等。”
沈林風腳還沒落地,猶豫地收回腿:“咋了?”
他的座位下面,有個小小的、發亮的東西,剛才差點被沈林風踩到。
陳嘉授彎腰拾起,是一枚十字星耳釘,泛着銀色的光澤,安靜地躺在他手掌心。
“是剛才那個女生掉的?她叫什麼名字啊?”
“忘了。”陳嘉授頓了頓,從僅有的記憶裡拼湊出對對方貧瘠的印象,“好像成績很好。”
“哦,那你說的應該是喻星旋。”
"是她?"陳嘉授蹙眉,看着全班空蕩蕩的桌椅為難,“她坐哪?”
“我知道,應該是在另一邊第三排。”
沈林風從他手中拿起那枚耳釘,又遲疑了,“阿授你沒看錯吧?”
“怎麼?”
“沒什麼,就是不太敢相信。她入學成績是咱們班第三,就比你差了一點,居然也會打耳洞。”
似乎有些意外,陳嘉授眉梢揚了揚。
“阿授,老沈,還不來啊,就差你們了!”
這時,又有一個班裡的男生上樓來催他們去打球,沈林風一着急,把那枚耳釘往桌上一個敞開的筆袋裡一丢,也沒注意是誰的。
……
體育課解散後,喻星旋就在球場邊的樹蔭下找了個安靜的空位寫作業。
沒過多久,她的同桌李安藍,和前桌商芝琳也走了過來:“哇,喻星旋,你居然也來了。”
“……什麼?”
“你不是來看咱們班男生打球的嗎?”
商芝琳說,二班的男生跟高二的一個班正在打友誼賽。
喻星旋擡眼,遠遠地看到某個球場上格外熱鬧,場外時不時響起叫好聲。
“快看,那個穿白衣服的是不是陳嘉授啊!”
喻星旋想收回視線已經晚了,球場最耀眼的一個身影撞進視線,想忽視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