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他爸爸,她才告訴他自己家裡的事。
可是,他爸爸和顔悅色地聽完她的傾訴,轉身就捅了她一刀。
從那以後,喻星旋單方面切斷了跟陳嘉授的所有交集。
也不僅僅是因為堂姐。
她對他已經喪失了信任。陳嘉授的存在隻會不斷提醒她,她曾經輕信大人,被愚弄,被耍得團團轉。
驕傲如她,甯願從此跟陳嘉授成為陌路人,也不想讓他知道真相,獲得他的歉疚和可憐。
喻星旋輕輕吸了口氣:“姐姐,你下次也要擦亮眼睛看人。不然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
在喻遲疑惑的眼光中,喻星旋徑直走向隊伍的最後一排。
她到底在陰陽怪氣什麼?
陳嘉授眉目緊鎖。正在這時劉沐挑好了禮物,準備來接替陳嘉授的位置。
陳嘉授瞥了他一眼:“後面兒排隊去。”
幾人對視一眼,驚訝地打趣:“不是吧阿授,誰又惹你了?”
衆目睽睽,陳嘉授無法發作,牽起唇角,涵養很好地笑了笑:“守不守規矩?快去。”
“……那好吧。”
一群人都聽他的,退到隊伍後面。
喻遲等喻星旋結完賬,兩人一起離開。
劉沐拿着包裝好的禮物來找陳嘉授,語氣像發現了新大陸:“阿授,剛才排我前面的那個女生,不就是運動會——”
觸上陳嘉授警告般的眼神,話音自動止住。
陳嘉授盯着他看了幾秒,危險地眯了下眼。
劉沐打了個寒戰。
店外的街邊天寒地凍,陳嘉授呼出一口白色的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地:“管好你自己。”
……
喻遲對喻星旋過于了解,她排隊時的那一通指桑罵槐,瞬間讓她感到了不對勁。
“你剛才那番話,應該不是說給我聽的吧?”
喻星旋下巴埋在厚厚的圍巾裡,小聲說:“不是,你别誤會,我不是說你。”
看到堂姐跟陳嘉授一前一後地站着時,喻星旋的大腦就自動進入了應激狀态。
她心裡既埋怨着陳嘉授,也不想喻遲被蒙在鼓裡,再去找陳嘉授搭話。
喻星旋踟蹰了一下,心髒像被細線絞緊。
她得告訴她三叔的事,同時也不能讓堂姐察覺出,自己也喜歡過她喜歡的人。
喻星旋盡量不經意地說:“姐姐,你剛才有沒有跟陳嘉授說什麼?”
“什麼?”喻遲美眸裡充滿疑惑,“我沒有見到陳嘉授啊。”
怎麼會。喻星旋險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嘉授就站在她身後,她就算眼神再不好,也不至于完全察覺不到。
“那你……沒看到排在你後面的人嗎?”
“看到了,就是那個冷白皮的帥哥?”喻遲沉吟了片刻,“你别說,我好像見過他。”
喻星旋腦海中閃過一道火星,像是要抓住什麼,卻怎麼都抓不住。
她急急地扯住喻遲的衣袖:“你見過?什麼時候?”
“就是我讓你幫我約陳嘉授的那天,放學我在學校外面的小花園等。陳嘉授沒來,他反而來了。”
喻星旋完全傻了眼。
忽然想起,事後喻遲曾提過的一件事。
那天她在小花園等人時,有一個陌生的男生跟她搭讪。
喻遲那天還氣憤地說,她從來沒見過跟人搭讪還拽得這樣二五八萬的男生。沒禮貌又沒耐心,兩句話都沒說完,轉頭就走。
所以那天,陳嘉授其實去赴約了?
但喻遲怎麼會認不出他來?
難道……除非……
她在奶茶店向她打聽的男生,根本不是陳嘉授!
喻星旋顫抖着嗓音:“……你要約的人,不是剛才的男生嗎?”
“不是啊,我記得那張桌子旁邊有兩個人,我說的是正對着我們的那個。”
已經将近一個學期過去,喻遲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具體的樣子想不起來了,隻記得有一頭卷毛,笑起來壞壞的。”
喻星旋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她覺得自己蠢透了,一時間還無法接受現實,難得有些讷讷地問:“真的不是他?那天他們是坐一起的,你再好好回憶一下。”
“真的不是,我連另一個的臉都沒看見。”喻遲啼笑皆非,“但你為什麼會認錯啊?”
“我……”喻星旋張了張口,剔透的側臉蒼白。
她已經徹底被喻遲問住。
喻星旋艱難地吞了口口水:“你當時,沒跟我說是哪一個。”
“喻星旋,你都不知道我說的是誰,就這麼自信我看上的是他?”
“……”
“噢,我知道了,其實看上他的是你,所以你對我也先入為主了?”
怎麼可能呢?
喻星旋怔然。
她很清楚地記得,當時高一開學沒多久,她因為陳嘉授的中考成績比她高了三分,一直對他懷恨在心。
她讨厭陳嘉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關注他。
喻星旋一貫清冷不帶情緒的眼睛,此刻卻變得極其無措:“我沒有。”
喻遲暗笑着說:“你先别急着否認,再想想,你在那天之前,跟他單獨相處過嗎?”
“……”
平安夜,街道兩旁的商店透着濃濃的節日氛圍。櫥窗中透出暖光,喻星旋的側臉在光線中顯得生動起來。
眼波流轉,含着水光,實在比平日多了絲羞惱的意味。
半晌,喻星旋終于難為情地點了點頭。
“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