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早,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你忙。”陳訣暗暗松了口氣,“我先走了啊,你和那誰說一聲。”
經紀人懵懵地嘀咕:“咋睡了一晚,連大名字都睡丢了。”
陳訣跑出房間,飛撲到電梯按鈕前,瘋狂拍打下行的按鍵,想趁謝渝不在盡快溜走。
顯示屏内的樓層數不斷上升,跳動至他的樓層。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熟悉的男聲傳來,他驚慌失措地環視四周,連滾帶爬地藏在電梯旁的垃圾桶後面。
小小的垃圾桶自然擋不住一米八五的大男人,他隻是祈禱對方不朝這邊看。
謝渝和倆工作人員走出電梯,短暫安靜幾秒,繼續剛剛的對話,漸行漸遠。
陳訣站起身,垃圾桶旁邊多了份不知道從哪打包回來的中式早點,呼呼冒熱氣。
他拎起紙袋,謝渝剛好消失在拐彎處,餘光瞥見即将合上的電梯門,急忙伸手攔住。
鐵門重重夾了一下手掌,發出轟隆聲響,重新打開。
“嘶——”
他強忍住不叫出聲,痛得身體折疊在一起,夾住受傷的手,顫顫巍巍走上電梯,流下兩行清淚。
瞧見眼淚汪汪的他和紅腫的手,秘書詫異。
“陳總,你這是……和謝先生幹了一架還沒打過嗎?”
陳訣說:“對,所以你最近暫時别提他。”
秘書沒再多言,扶他上了車。
他哆哆嗦嗦地放下紙袋,吹着被夾紅的手,試圖緩解疼痛。
秘書瞥了眼紙袋的店名,說:“這家店不是陳總您最喜歡的甜品店嗎,離酒店有足足七八公裡。”
陳訣跨過這句話,問秘書昨天有沒有物色到好的制片人。
秘書說有幾個優秀的,多是本土的,資料已經整理好,問他要不要看一眼。
“直接發給項目部總監。”
“您和那位Asher導演聊得怎麼樣?”
“就用他,但以後盡量别讓他找我彙報。”
秘書稍加思考,明白其中緣由,提出建議。
“您還是和小導演再聊一聊吧,以防有不良的工作情緒。”
陳訣捏扁手中的塑料瓶,說:“其他人呢?”
“據組委會的消息,一種關注單元大概率屬意Asher,沉浸式單元的話,幾部入圍影片确實都不如他。”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導演怎麼也這麼難找。
“頒獎禮前我跟他聊聊吧,實在用不了就算了。”
他原本做好了忍痛割才的準備,不過小導演比他想象得成熟。
他和自己劇組的演員們走完紅毯,聽到秘書叫他過去,頂着顆紅番茄般的腦袋,尋尋覓覓地在走廊拐角找到陳訣。
“陳總,你找我是因為謝……”
“籲!”
陳訣現在對謝字過敏,聽見它,下意識大呵一聲,呵住了小導演。
小導演神色驚恐,引得他幹咳兩聲,信口胡謅,安撫對方的情緒。
“外面那麼多媒體,少說這些。我找你是想說,昨天我沒有考慮中文并非你的母語,使用了反問句,造成你的誤會,抱歉。”
“沒、沒,是我中文沒學好,語法部分我一直很差勁。”
陳訣說:“你是個很有才華的人,我希望你能加入到項目中來,不過我有點擔心……”
“不會!”小導演神情嚴肅,講話也不結巴了,“我永遠不會随意對待電影,它是我人生的追求和最大的熱愛。”
陳訣頗為動容,拍拍阿舍的肩膀。
阿舍突然撲進他懷裡,小小一隻,緊張得渾身顫抖,喃喃自語說最後再抱他一次,以後會努力放棄不該有的感情,好好工作。
感受到強烈的視線,陳訣逆着看過去。
走廊對面站着剛走完紅毯的謝渝,大廳内昏暗的光線隐去大半張臉,隻剩下一張嘴,氣得繃成了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