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個盡收怪人的外峰?”
“那個周青餘好像是周家最近聲名鵲起的新任家主。”
“你認識?”
“不認識,上月的靈報标題就寫着這幾個大字,不過我隻喜歡看各宗的風流傳聞,還沒看完就被派來潛魔淵了。”
“唉,不知道三千界最近有沒有出新的勁爆新聞。”
……
三千界近來勁爆的新聞确實有一件。
繼百年前朝天門雙姝結契昭告天下後,摘夢樓的兩位修道者近來也大張旗鼓地向各宗發邀請函。
他們準備在婚宴上結契,婚宴時間恰好定在沈雲谏一行回宗的三日後。
宿仙門。
青峰之上雲霧缭繞,瓊樓玉宇,日光照得恢弘的宮殿流光溢彩,往日冷清的通仙路熱鬧非凡。
沈雲谏離開潛魔淵将要回宗一事被傳得人盡皆知,他一劍殺死平劫境三重大魔一事也被傳得人盡皆知,于是宿仙門外聚集了許多來湊熱鬧,想見這位沈仙君一眼的各色人物。
“先天靈體又是崇甯道祖的愛徒,眼下又添上一條獨身斬大魔的戰績。啧啧啧,這位沈仙君可真是不得了……”
“你們這些宿仙門弟子看見他難道不會嫉妒嗎?”等候間隙,着銀白道袍的朝天門弟子自來熟地向旁邊穿一身湛藍武袍的宿仙門弟子搭話。
“嫉妒什麼?沈仙君天資過人,但他不以天資為傲,也不沉溺在漫天贊譽中,凡無宗門事務纏身,他便前往天地四極,屠魔斬妖。”
“宿仙門天劫境以下的弟子幾乎都被他救過。”
“他十三載因崇甯道祖揚名,但此後的“仙君”稱呼可都是他在險惡之地一人一劍賺來的。”
回話的宿仙門弟子瞥他一眼,臉上的表情理所當然:
“宿仙門以他為傲。”
“照這麼說,這位沈仙君還是位聖人!”
兩人聊完,九重宮鈴傳開飄渺音波,金色彩雲在清亮的風鈴聲中鋪開一條路——凡從天地四極歸來的斬魔弟子都會得到這般待遇。
“來了!”
通仙路旁,等候的人群不約而同地擡頭看向彩雲延伸的方向。
從遠方急速飛來的禦劍流光放緩,幾十道身影躍下長劍,被彩雲輕柔地接住,在衆人矚目中緩緩向前。
“哪個是沈雲谏?”
人群中有人發出這麼一聲疑問。
沒人回應,連發問的人在看清金雲上的人影後也不自覺靜默下來。
原因無他,隻因為首之人太過醒目,以至于一眼望去你就知道誰該配這“仙君”之名。
那人用赤金發帶系起高紮發,内着合身玄黑武服,外罩織金绯紅單肩外袍,腳踏黑金緞面飛魚靴,蹀躞帶束在腰間,勒出勁瘦的腰身。
再近些,能看清白日裡分外明亮的光線照耀出的好相貌,淡金色瞳孔、鼻梁高挺、唇色朱紅,端的是王公貴胄般的風流模樣,神色卻清正,含着幾分桀骜的少年意氣。
是仙君,卻不是他們原先想象中高冷出塵的仙君。
“那便是沈雲谏?”
那便是沈雲谏。
*
沈雲谏站在金雲上,眼皮一斂,自上而下掃視周圍一圈。
他向來習慣被衆人注目,因而被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依舊神色自如,隻是有些奇怪。
“今日宿仙門外怎麼這麼多人?出什麼大事了?還是門中長老又辦什麼集會了?”
柳琮倒是看出了點什麼來,她笑吟吟道:“我看什麼事都沒有,這些人應當是來特意瞻仰我們沈雲谏、沈仙君的仙姿的。”
她揶揄道:“被衆星捧月的感覺如何?”
沈雲谏正欲回她,就一道格外華麗的靈息直沖他而來。
靈息在他面前化成一張邀請信,邀請信以赤松金作鎏金封面,銀砂靈石凝遊龍之字,赤松金與銀砂乃是上等的靈寶,傳息之人好大的手筆!
但每日傳靈息給他的人沒有數千也有八百,沈雲谏揮揮手打算拒了。
結果傳信的人像是知曉這一點,靈息無風自燃,異香彌漫,靈鶴振翅,兩道幻影驟然飛到衆人眼前——
“摘夢樓孟修竹、摘夢樓林崖杉請宿仙門沈仙君赴婚宴。”
孟修竹?林崖杉?
不認識的人。
沈雲谏眉間微蹙,他施法收回靈息,不理解周圍人聲為何在靈息消散後突然沸騰。
“一封婚宴請柬,怎麼引得這麼大動靜?”
金雲上,喜歡看風流傳聞的弟子眼睛亮起,小聲與身旁人交談:“兩位打算結契的男修竟然大張旗鼓地宴請沈仙君!大新聞!完全是活的大新聞”
“這就是對我接到潛魔淵任務的補償嗎?”
嘈雜的議論聲中,沈雲谏耳尖地捕捉到其中的關鍵字眼:“男修?結契?”
柳琮在一旁幹笑兩聲,不知道該怎麼以簡單易懂的方式讓常年失聯的沈師弟了解這一年來最大的八卦事件:“沈師弟好久沒看靈報了吧!這兩位男修近來可是出盡了風頭。”
“出盡了風頭?”沈雲谏面露思索之色:“兩個男人結契是什麼很值得震驚的事嗎?”
在場的修仙者各個耳聰目明,且注意力都放在這位沈仙君身上,自然聽到了這句疑問。
議論聲忽地一靜。
半晌才有人評價了一句:“仙君不愧為仙君,見多識廣,觀念開放,連接受能力都無與倫比。”
“所以是我們太過大驚小怪了?!”
“誰聽完林、孟二人的故事不會震驚!我看是沈仙君與世隔絕太久,不知其中玄妙。”
“有理!”
“不不不,現在的重點不應該是,這婚宴,沈仙君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