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餘眼神微微有些閃躲,卻還是強裝鎮定道:“我回了。”
沈雲谏冷笑一聲,手訣一捏,三個月積攢的靈息“唰”地一下浮現在周青餘面前。
雲:你今日在做什麼?
魚:看書。
雲:什麼書,不會又是你天天念叨的什麼團寵小仙君吧?
雲:你看上去也不像是會沉迷這種古裡古怪話本的人?
雲:這種話本還沒被各仙宗禁掉,還真是……生命力頑強。
雲:周青餘?人呢!
雲:你最近越來越奇怪了!怎麼每次回兩個字就跑!
雲:周青餘!!一個月過去了,人呢?不會真死在哪裡了吧?我提前回仙宗找你。
魚:不必,還活着。
雲:我一說要回去你就出現!
雲:呵。
魚:看書,吃飯,練功。
雲:。
……
“解釋吧。”
周青餘沉默半晌,在沈雲谏愈發不善的注視下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在準備你的十八歲生辰禮,去的地方靈息接受不到,許多消息都在途中散了,我努力回了。”
“是嗎?”
沈雲谏的語氣辨不清喜怒。
他背着光,那張俊美無俦的臉被籠罩在陰影中,無端染上幾分陰鸷,淺淡的金色瞳孔似獸瞳般緊緊盯着他,看上去——
漂亮,卻又危險十足,讓人忍不住心髒狂跳,疑心自己的言行是不是被看出了什麼破綻。
周青餘強忍着移開目光的沖動。
“好吧。”
沈雲谏盯了他半天,好像已經勉勉強強接受了這個解釋,他站直身子,用一種專注的目光凝視着他道:“你是我的摯交……”
摯交啊……
周青餘在心中默念這兩個字,失神片刻。
“三個月間斷斷續續回我靈息,我真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以後要去靈息收不到的地方,記得提前留信,我……夜夜擔心了你許久。”
“不想回我也要提前說一聲。”
“天地四極隻有單調的黑白二色,除了妖斬除魔沒有别的樂趣,我隻能發靈息給你,你要覺得煩,我下次就換個人發……”他句句說的認真,真像是在為周青餘熱心考慮一般。
“不……”
“不?”
“不用麻煩他人。”周青餘打斷他,他垂下眼,遮住潋滟眸光,不讓鎖在其中的複雜情緒洩露:“我沒覺得煩,這次是例外。”
“呵。”
一聲輕笑。
周青餘莫名感覺到幾分不安,遲疑間對上了沈雲谏勝券在握的表情。
“不用麻煩他人。”
“我沒覺得煩,這次是例外……”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内容,周青餘愕然擡頭:“你……!”
“我什麼我。”沈雲谏手上飄着錄完音的靈息,他早收了裝出來的認真模樣,唇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我現在手上可有鐵證,下次你再無緣無故地不回我消息,我就把這靈息裡存的東西在宿仙門中公放。”
“讓各位同門看看‘聲名鵲起’的周家家主是如何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
他這回真正恢複成慣常的模樣,嘴角上揚,眉間帶着幾分得意、張揚。
周青餘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但他絲毫沒被威脅到,隻是見沈雲谏放松後心神也跟着一松。
他頗覺好笑地搖搖頭:“也可以讓諸位同門看看,身為仙門道子的雲谏仙君有多麼幼稚!”
幼稚之至的雲谏仙君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哼”了一聲。
氣氛剛輕松幾分,周青餘含笑的眼神無意識掃到被塞到角落裡的那卷書,這點松快立刻被覆蓋,強壓下的恐慌憂慮卷土重來,他心中一沉,面上卻沒将這點愁緒帶出來。
他情緒控制得太好,沈雲谏壓根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他走進屋,拉開周青餘對面的凳子徑直坐下,懶洋洋道:“你聽說了嗎?最近‘聲名鵲起’的周家家主。”
“你到底要念叨這個稱呼念叨幾次?”
周青餘無奈歎氣,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解釋,之後每次都能聽到沈雲谏陰陽怪氣地叫這個稱呼,于是道:“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上個月周家的人過來找事,我施了能令他們七日内靈氣盡散的藥粉。”
“他們仇家恰好聽聞這個消息,将那幾人找上門殺了,結果外面現在都在傳是我專門下完藥還找人來殺人滅口。”
”原來如此~”沈雲谏眉宇間帶着誇張的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拖長了音應了一聲,算是放過了“聲名鵲起”的周家家主,另外提起方才被周青餘漏掉的話題:“所以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
周青餘将桌案上被整理齊整的茶具移到正中,從中取出兩個蒼青雙魚銀砂杯盞。
沈雲谏左手撐在扶手上,支着臉,一邊看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一邊道:“摘夢樓三日後的婚宴。”
“我收到……”
“咚——”
清脆的瓷器碰撞聲,溢滿靈氣的茶水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