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劍山一行結束後,暮色在天際漾開,沈雲谏立在崖壁邊,與幾位特地來向他道謝的玄劍弟子們說話。
“謝謝沈師兄!”
“要不是沈師兄我們差點就折在黑劍山了!”
“是啊是啊……”
回想着方才的兇險場景,幾名凡境弟子眼裡還殘存着幾分心有餘悸。
“誰能想到黑劍山外層竟出現了平劫境二重的妖獸。”
“這種情況時有出現,不算稀奇。”沈雲谏蹙眉,他這時慶幸自己送周青餘回去後來了黑劍山一趟:“倒是你們……”
他表情嚴肅得猶如鐵面無私的判官,讓人心中一顫,莫名不安。
“在…在……!”
“玄劍弟子去黑劍山曆練都要有一名平劫境三重的弟子在外掠陣,以防不測。”
“你們的掠陣人呢?”
“要不是我偶然路過發現不對,你們在命燭塔的命燈就要滅了。”
他救下的弟子對視一眼,推出來一人解釋,那人先尴尬一笑,随後開口:“呃……我們本是跟着白恕白師兄一起來的,但他臨時有事被人叫走了,讓我們明日再找他。”
“我們想……”
“來都來了……在外層應當不會有什麼事……”在那雙金瞳的注視下,他越來越心虛、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自去執法堂登記領罰。”
幾位弟子自知理虧,垂頭喪氣道:“……是。”他們紛紛禦劍前往執法堂。
處理完這件突發事件後,沈雲谏神識一掃,确認沒有其他動靜後,就準備禦劍回去。
“嗯?”沈雲谏察覺到有傳給自己的靈息靠近,感其氣息,似乎是昨日來治療柳琮的醫桢堂醫士。
他手訣一捏,紅色的靈息順勢飄在指尖,醫桢堂醫士的聲音從中傳來:“沈仙君昨日定的培根固本的靈藥已經制好,請來醫桢堂速取。”
靈藥?
沈雲谏想起确實有這麼一回事,柳琮魂魄不穩,需要靈藥輔助修養,他想着這些靈藥日後也能用,便囑托醫桢堂弟子多練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柳師姐一夜過去就好得差不多,昨日定的靈藥應當沒什麼用了
他剛準備回條靈息告知對方“暫時不用了”,捏訣的手一頓,蓦地轉了思緒,靈藥這種東西不嫌多,柳師姐恢複得太快,保不準又出什麼差錯,左右無事,去一趟也無妨。
思及此,他調轉方向,朝醫桢堂禦劍而去。
……
外峰。
“喲,師姐!”沈雲谏從醫桢堂取完靈藥踏着最後一點夕陽餘晖到了外峰,一眼就看見正在平地上練劍的柳琮。
斜挑、劈砍、旋身回刺……
柳琮的劍招似蛇,看似靈巧直叙實則伺機而動暗藏兇相。
最後一式劈開無形的風浪,柳琮平穩收劍,平複了一下呼吸,才有空對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的沈雲谏道:“你怎麼回來了?”
她視線下意識往四周搜尋:“青餘呢?怎麼沒跟你一起?”
“我午時送他回蒼峰了。”
“那你怎麼在這兒?”
“下午我去黑劍山掠陣,結束回玄峰的路上恰好收到醫桢堂傳來的靈息,就轉道去拿了昨日定的靈藥給師姐送來。”
柳琮笑着施以一禮:“真是勞沈仙君費心了。”
“哪裡哪裡,柳仙君客氣了。”
二人頗有默契地相互作揖。
沈雲谏道:“師姐怎麼剛恢複不久就練劍?”
提及練劍的緣由,柳琮語氣一轉,不複方才輕松,她将手掌放心髒處,感知其在骨肉之間跳動,确認是全然的生機勃勃之态後才道:“隻是覺得恢複得太快了……早上高興勁一過,害怕後知後覺地湧了上來。”
她沒提洛琢玉影子的怪異之處,隻手心一翻,纏葉劍冰冷的劍身倒映出她藏着些許憂心的眼睛:“練完劍踏實多了。”
不過沒正經多久,她就忽地一歎:“唉,為了明日能湊熱鬧,我可不能出問題。”
“師姐……”
“怎麼了?”
“你還真是對摘夢樓的婚宴念念不忘啊……倒是稍微顧及一下在旁邊醞釀情緒的我啊……”
“醞釀好了嗎?”
“沒有。”
柳琮嘲笑他:“就你那拙劣的安慰水平,醞釀好了也沒用。”
沈雲谏沒有反駁,隻瞧着她臉上的笑容道:“師姐還是笑起來好。”
柳琮一怔。
“擔心太多就會失了分寸。”沈雲谏淡金雙眸明亮異常:“師姐信不過我的安慰水平,也應該信我這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