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招漁在别墅門口等李平果來接自己。
李平果開着邁巴赫,在他面前穩穩停住,随後車窗落下,露出戴着墨鏡的臉。
“上車吧,招管家。”李平果沖他笑得露出滿口白牙。
招漁順着打開車窗往後看:“老闆呢。”
“已經去周家老宅了,他說在别墅門口等你。”
招漁:“老宅離别墅不近。”來回至少一個小時車程,周舜煜得在門外等一個小時。
李平果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老闆沒有多說。”
招漁隐隐感覺不舒服,坐上車後先存檔。
路上,李平果的嘴閑不住,一直在和他說話,招漁心裡揣着事,有一句沒一句應付。
李平果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我覺得少爺不會真的在門口等你,說不定隻是找别人等你,自己進去了。”
招漁嗯了聲:“應該吧。”
老宅在山上,比周舜煜的别墅占地面積還要大,幾乎一片山頭都是周家的地盤。
在特定的路段嚣張立着警示牌,濃濃的警告意味很是明顯:“前方私人住宅,禁止入内。”
道路兩邊種着高聳入雲的樟子松,伸出粗壯的樹枝和綠色枝葉,隐隐有遮天的趨勢,随着車子深入,更顯壓迫。
招漁看着周圍的場景,心頭的不舒服加重。
直到路盡頭,黑色的别墅逐漸露出全貌。
又開了幾分鐘,兩人同時看清别墅大門,李平果忍不住喊:“我靠,老闆他真的在門口等你啊。”
招漁看清孤身站在别墅門口的周舜煜,也有點不可置信。
周舜煜身姿挺拔,胳膊上搭着西裝外套,裡面是黑襯衫,微垂着頭。
周舜煜真的在門口站了一個小時。
李平果左右看看:“别墅裡面的人呢,怎麼也不說出來接人?”
招漁拍拍車門:“就停在這,我趕緊下車。”
“哦,好。”
周舜煜垂着眸子盯着面前的石闆路,習以為常地發呆。
還差兩分鐘就到一個小時了,然後老管家會來打開門,弓着身子邀請他進去。
進入别墅分别和父親母親問好,父親會叫他去書房談一些生意上的事。
母親會拿出一沓照片,讓他看看喜歡哪家的姑娘。
然後就是食不知味的晚餐,晚餐之後,三人再假惺惺圍在沙發上說一會家常,随後結束。
周舜煜回神,慢慢倒計時:“十、九……”
“少爺!”
倒計時在五戛然而止,同時,遠處飛奔來小小的身影,栗色頭發炸成一朵蒲公英,随着主人的動作一上一下動。
周舜煜愣愣看着大号蒲公英飛到自己身邊,忍不住伸手幫他壓平。
在指尖觸碰到柔軟時,他下意識想到,這朵蒲公英是這棟别墅唯一的顔色。
招漁擔心他等太久,有些懊惱:“累不累?我應該提前和老宅管家确定少爺到的時間,讓他們出來接你。”
周舜煜回神:“不,在門前站一個小時才能進入,這是周家的習慣。”
這下輪到招漁愣住:“站一個小時?”
這是什麼習慣,還要在門口站一個小時才能入内。
周舜煜伸手拉起挂在牆上,被爬山虎擋住的木牌,上面的文字有些褪色,但依舊能看清上面寫着“追思”兩個字。
招漁:“那我也站一個小時,少爺你先進去。”
“你不用,”周舜煜看着來開門的管家,“隻有周家人需要。”
或者說,默認隻有周家的掌權人需要。
老管家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裝,頭發服帖地梳到腦後,面無表情連帶着說話聲調也冷冰冰的:“下午好,少爺。”
周舜煜點頭,并沒多說。
老管家的視線又落到招漁身上:“你的領結位置不正,褲腿折起來零點三厘米。”
招漁下意識去看,果然看見褲腿内側有一小塊不明顯的曲折:“謝謝您的提醒。”
老管家颔首,微躬身子:“少爺請這邊走。”
周舜煜等招漁調整完畢,才邁腿向前。
别墅裡比在外面看見的還要大,穿過花園,招漁在噴泉池前微微停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再擡頭時兩人已經走出去十幾米,招漁趕忙追上,内心嘀咕這裡的布局真複雜。
走了十分鐘才終于到了别墅門口,老管家恭恭敬敬把大門拉開:“夫人在客廳看電視,老爺在書房。”
他說完看了眼招漁:“老爺希望您能把管家一并帶過去。”
周舜煜揮手,老管家退守到一邊。
邁進别墅,女人的笑聲傳來,還夾雜着幾聲狗叫。
周舜煜向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走過去,招漁跟在他身後,剛走幾步,一道白色的影子從沙發上蹦下來,向着他沖過來。
那是一隻白色的博美,渾身毛茸茸,叫着沖過來,在招漁腿邊警惕地叫。
沙發上的女人懶洋洋回頭:“回來,兒子。”
這是一位保養很好的女性,舉手投足帶着優雅。
小狗聽見她的叫聲,不死心地圍着招漁走了圈,這才蹦到女人懷裡。
周舜煜:“母親。”
周母嗯了聲:“上樓吧,你父親在等你。”說完她抱着狗,不再多看他一眼。
周舜煜習以為常,轉身帶着招漁上樓。
兩人轉上二樓樓梯,女人逗狗的聲音再次響起:“哎呀,我寶貝真乖……”
招漁看着周舜煜繃緊的後背,抿住嘴唇。
走進書房,坐在書桌前的男人擡頭,是一張與周舜煜十分相似,卻多了幾分高高在上意味的臉。
周父冷聲開口:“今天怎麼這麼慢。”
“在大門多站了會。”周舜煜等他允許,才拉開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