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轉而看招漁：“這就是新來的管家？這麼年輕能做什麼。”

招漁措不及防被點名：“我是比較年輕，但隻要是少爺吩咐的，我都會努力去做。”

周父：“你為什麼不繼續用戴伯？”

戴伯是老管家，在招漁第一天到别墅的時候，他說自己要去退休享受生活。

周舜煜：“戴伯年紀大了，想去享受生活。”

周父嗤笑：“他的一輩子都已經賣給周家，早就沒自己的生活。我看是你不想用他，随便找了個借口把人趕走。”

周舜煜冷靜看他：“父親要是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父子倆端坐在桌子兩邊，針鋒相對的低氣壓逐漸彌漫，招漁站在邊上不敢出聲。

最後還是周父先開口：“開始吧。”

壓迫氣氛瞬間散去，周舜煜卻并沒有一點放松，聲線平穩：“這一個月以來，周氏開會讨論白馬山開發問題，以及有關拆遷補償不合理……”

他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事無巨細地把公司近一個月以來的所有情況，舉動全部彙報。

在招漁看來，這樣的彙報形式已經形成了習慣。

周舜煜說了二十分鐘左右才停下：“就是這些。”

周父摸摸下巴：“不管是在酒店被下藥，還是在别墅裡，都對周氏的名聲産生或多或少的影響，這段時間你多做點公益，拉點好感。”

周舜煜應下。

“還有白馬山的野外小樓辦成戀愛紀念地，”周父皺眉，“這是你們年輕人整的玩意，我就不多管了，但如果發現不對，及時止損。”

他又提出幾條建議，才捏捏鼻梁：“明天晚上你大哥的孩子滿月，記得挑份好禮物送過去。”

周舜煜剛想說話，周父眼神淩厲看向招漁：“你的管家看起來很不稱職，這種事還需要你親自來記。”

招漁短暫懵了半秒：“已經記下了，老爺。”

“隻是用腦子記？”周父看他，眼裡的不屑明顯，“一點工作時間的态度都沒有。”

周舜煜也轉頭看他。

招漁深吸幾口氣，看出他明顯的針對。

但這是在老宅，不能給主角惹麻煩，他拿出随身攜帶的本子：“謝謝老爺指出錯誤，我會改正。”

周父看他老實誠懇的樣子，态度終于好了點：“嗯，還算有點樣子。”

周舜煜轉回身：“那我先下樓去陪母親了。”

周父點頭：“你母親又給你找了不少女孩子的照片，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周舜煜已經起身，并沒回答，隻是示意招漁跟着他走。

周父也沒想讓他回答：“女人家就是見識短，大好的年紀不立業，結什麼婚……”

關上書房的門，周父的聲音随之停下，兩人走到樓梯拐角，周舜煜停住腳步，靜靜看着招漁。

招漁正走神，差點撞在他身上：“怎麼了？”

樓下，周母的笑聲再次響起：“想吃零食？你叫兩聲，叫兩聲我就給你吃。”

周舜煜眸子一眨不眨看着招漁。

後者頓了下，了然：“放心少爺，我沒事，我調節能力還挺好。”

周舜煜還想說什麼，卻看着招漁亮晶晶的眼睛，隻得匆匆說了句：“很快就能回家。”

招漁看着他下樓，深呼吸幾下，不忘在腦海裡存檔，又确定衣服沒有不合适的地方才下去。

周舜煜坐在周母對面的沙發上，看着她和小博美玩鬧。

半晌，周母才像想起他：“這麼快就聊完了，喏，這裡是我最近收集來的，你看看吧。”

一沓照片被推到周舜煜面前，緊接着他拿起看。

明明是最親密的母子，但兩人卻像是在中間隔着看不見的屏障，各做各的，互不打擾。

招漁站在周舜煜身邊，終于知道那股自從進來就讓他渾身不舒服的勁兒是哪來的了。

這個别墅裡的所有人，相處模式就像是一群被綁在一起的陌生人演家庭美滿的戲。

周舜煜看完，把照片推回去。

“沒有喜歡的？”周母明顯已經習以為常，“唉，你年紀輕輕，事業有成，我的姐妹都說羨慕我，但我就擔心你的婚姻大事……”

周舜煜聽着，偶爾應幾聲，但大部分時間都不說話。

周母說完了，起身：“準備吃飯吧。”

周舜煜站起來卻沒動，周母抱着狗，發現身後沒人跟上來：“怎麼。”

周舜煜沉默幾秒：“我還有事，不吃飯了。”

周母聞言，似笑非笑看他：“工作這麼忙啊。”

周舜煜猶豫幾秒，還是輕輕點頭。

周母無所謂：“也行，工作最重要，你走吧。”

周舜煜繃緊的表情終于松緩，看着旁邊的招漁：“走。”

招漁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周舜煜拉走。

周母看着兩人離開，旁邊的老管家鬼魅一樣冒出來：“就這樣讓少爺走了，老爺會不高興的。”

周母面無表情：“他高不高興關我什麼事。”

出了老宅大門，周舜煜才低聲問：“存檔了嗎。”

招漁幾乎是被他拉着跑出的大門：“存了，出了老爺書房，在樓梯上存的。”

“嗯，”雖然出了老宅，但周舜煜的表情還是沒好到哪去。

“少爺，”招漁欲言又止，“我……”

李平果在遠處看見他們，把車開過來：“這麼快就出來了？”

招漁漫不經心點頭，心裡好像被壓着什麼，不祥的預感更重了。

“上車。”周舜煜最後看了眼别墅，還是坐進車裡。

車子順着原路返回，天色有些變暗，兩邊的松樹看着壓迫感更強。

還沒開出山，周舜煜的手機瘋了似得響，刺耳的鈴聲在狹小的車廂裡炸人耳膜。

周舜煜接起，老管家慌亂的聲音即便不開免提也能聽清楚。

“少爺！夫人和老爺吵起來了，夫人現在的狀态很不好，您趕緊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