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漱原本就波瀾起伏的生活再次被周懷青這個重新出現在他生活裡的人攪得更加瘋狂。
他還記得離開的時候,這個人的行為舉止有多出格。
“快來。”站在原地一手準備拉開車門的周懷青再次催促了一聲。
沒有了鮮豔的頭發吸引目光,雪漱終于看清楚了周懷青的眉眼,他的整個人人的五官内斂了不少,再也沒有那種張牙舞爪的感覺。
那雙狐狸眼并不狡黠,雪漱看到的是屬于上位者有着的淡然。
雪漱終于來到了周懷青的身邊,打了個招呼,坐進了周懷青為他打開的車門。
剛系好安全帶,周懷青卻遲遲沒有開動,他雙手握着方向盤,眼睛看向前方,說:“你為什麼和餘簡一聯系上了?”
雪漱有些驚訝,忍不住微微張嘴,睜圓眼睛看向周懷青。
而這個時候,周懷青似乎才屈尊降貴看向了雪漱,微微側身,似乎想要聽一聽雪漱到底能夠給出什麼解釋。
“我不知道,奶奶的去世的時候,隻有他來找我了。”雪漱斟酌之後,還是給出了這個答案。
雪漱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睫輕輕垂下,卻又不扭過頭去。
周懷青的神色一怔,并沒有想到雪漱給出的是這樣的答案。雪漱沒有給任何人發消息,隻是在最後,隻有餘簡一找到雪漱,将他帶回來。
穿着新學校制服的雪漱有着白襯衫,領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雪漱的解開放在了書包,解開了一點扣子,白色的襯衫襯托着雪漱雪白的臉頰。
偏偏他的眼珠顔色宛如黑曜石,卻在周懷青看向他的時候微微低頭,眼睫遮住了他的眼睛。
溫順地垂下頭,像是一隻待宰的白色羔羊。
周懷青眉心一跳,渾身不自在起來,他收回自己的視線。緊接着發動了汽車。
在開着車前往目的地的時候,雪漱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沒有再投來一點視線,外面的景色快速滑過。
周懷青稍稍擡眼,看向後視鏡,想要從中看到雪漱到底在做些什麼。
隻是,什麼都看不到。周懷青的手捏緊方向盤,食指點了點方向盤。在雪漱回答他問題的那一瞬間,周懷青心中湧起了格外古怪的情緒。
雪漱格外無助,他就像是一隻被救助的流浪貓,擺放在玻璃窗後,等待着人們的挑選。隻是雪漱隻遇到了一個客人,好在他把雪漱帶回來家。
周懷青心中越發煩躁,雪漱低頭的瞬間不斷在他的腦海中重複。
有點可氣,為什麼不再等等呢?為什麼當初提出離開不願意離開呢?又有點可憐,可憐巴巴地等在原地,差點以為自己沒人要了。
終于開到了目的地。周懷青先下車,随後将車鑰匙遞給了身邊的人,緊接着讓雪漱把書包放在車上,牽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裡面帶去。
那是一個雪漱從未踏足的世界,裡面的人穿着豔麗,甚至就連皮囊的水準都是中等往上,沒有見到一個客觀意義上的普通人。
雪漱的手心發涼,他在這一瞬間便察覺到了這裡并不适合他,但周懷青的力氣很大,雪漱沒有辦法掙脫開。
就這樣一路來到了電梯。
摁下樓層之後,看着電梯門緩緩關上,雪漱的手腕終于被周懷青松開。
雪漱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緊接着看向電梯門裡照出來的自己。因為站在了正中間,合上的電梯門讓雪漱的臉變得古怪起來。
像是異化的怪物一樣。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他們的樓層到了。周懷青再次拽起了雪漱的手腕,帶着他來到了一個包廂面前。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雪漱的本能讓他感到恐懼,又或者是身邊的周懷青實在是太過平靜,讓雪漱在這個環境下難得安心。
于是當周懷青的手順着往下牽住了他的手心時,雪漱并未掙紮開。
直到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裡面的人齊齊盯住雪漱以及他身邊的周懷青。
裡面坐着一些雪漱不認識的人,也坐着雪漱認識的人。
沈望州依舊是如從前一般溫和,此刻正坐在角落裡,拿着加了冰塊的酒杯不說話,在察覺到雪漱視線的那一刻,緩緩擡眼。
不知道為什麼,雪漱明明在知道房間裡還有餘簡一和李潇的情況下都沒有想要掙脫開周懷青的手。
但當沈望州的視線落在他和周懷青牽着手的刹那,雪漱低下頭,掙開了周懷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