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徐盛聞言臉色登時漲的通紅,神情極不自然的連啊兩聲,又悻悻笑了下,“沒有啊!”
陸則沒必要給這點無名小卒臉面,也懶得跟他們浪費口舌,擦了擦嘴問宋知許,“吃好了麼。”
宋知許雙手撐着下巴拿鼻孔看人,“吃好了!”
“吃好了就走吧。”陸則沒再看他這倆朋友一眼,這個徐盛趕緊站起來,“不是知許,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咱們這麼長時間沒見面,你不多留會兒咱們叙叙舊?”
“不了吧,阿則一會兒有事诶。”
徐盛很勉強的笑了下,有些狐疑的再次詢問,“你來的時候也不發個消息,我跟文苑出去接你啊。”
宋知許笑眯眯的反問,“怎麼,怕我聽到你們說我壞話啊?”
徐盛、文苑:“!”
這兩人都是臉色一變,聽了這話很緊張的看幾眼宋知許又去看幾眼陸則,宋知許撲哧一笑,“我開玩笑的啊,這麼緊張難道真說我壞話了?”
“怎麼可能!”徐盛否認,“你怎麼這麼想啊,咱們什麼關系啊。”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真嫉妒我找到這麼好一個Alpha呢。”宋知許笑嘻嘻的。
徐盛臉色發青,扯起嘴角勉強笑了下。
……
宋知許沒等上車就像隻考拉一樣黏黏乎乎挂在陸則胳膊上哼哼唧唧,“你怎麼這麼好呀~你怎麼這麼好呀~”
“因為我刻薄。”陸則把挂在自己胳膊上扭來扭去走起來像喝醉不走直線的Omega塞進副駕,宋知許不系安全帶繼續黏糊糊往陸則身上躺,連聲詢問,“他們就是嫉妒我吧?是吧是吧是吧?”
陸則把他按回去系好安全帶,認同了他的觀點,“對,他們不要臉。”
“又不要臉又嫉妒我,還說我壞話,小……人。”小賤人三個字被宋知許堪堪咽回肚子裡,再高興他也沒忘在陸則面前保持形象,接下來說的話就刻意斟酌了起來。
宋知許把腦袋湊過去嘀嘀咕咕說徐盛、文苑、他媽的壞話,陸則也嘀嘀咕咕的附和他,不知道嘀咕了多長時間宋知許終于說累了,他坐直喝了口水一臉心滿意足如釋重負,陸則繼續誇他:
“他們嫉妒你漂亮,嫉妒你性格好,嫉妒你受人喜歡。”
“我不受人喜歡。”宋知許小聲反駁,語調很自然,似乎他就是這麼認為的,但他還是很高興的在副駕扭來扭去,高興裡又帶着被直白誇贊後的羞澀,“你對我真好,你居然跟我一起罵人诶,不像他們都隻會罵我。”
陸則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誰罵你,你媽?你沒能一起罵人的朋友麼。”
這個世界的Omega跟正常世界裡的女性差不多,陸則覺得應該會有那麼一兩個互相瘋狂吐槽聊天記錄絕不能給外人看的朋友,沒有嗎?
宋知許蜷在座椅上很輕很輕的歎了口氣,從鼻子裡擠出個嗯,“我媽我爸都罵,我爸說凡事先思考思考自己,我罵人他們就說我。”
“我沒有朋友的。”宋知許皺着鼻子做出很可憐的表情來極力掩飾他眼裡那點并沒有藏的多好的失落,“我媽最開始不讓我跟别的小孩玩,後來人家都長大各自有各自的朋友了,我也跟他們玩不到一起了。”
陸則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朋友這種存在本來就不是刻意去維持就能來往多麼密切的,沒有辦法。
“你以後都這樣行不行?”宋知許問。
陸則:“什麼?”
“我罵誰你罵誰。”
陸則被他逗笑了,“行,來呗,想罵誰給我發消息,剛好我也很刻薄。”
宋知許又高興了,像是鬥勝的公雞高高揚起尾巴和腦袋,繼續用鼻孔看路,又時不時用期待的目光看一看陸則,終于等到送到門口陸則剛停車,他動作飛快的解開安全帶,動作很麻利的從中間跨過去坐在陸則腿上,抱着他的脖子對準陸則的臉和嘴巴叭叭叭的親了好幾口,“你給我買那麼貴的鑽戒,還跟我罵人,你真是個好人。”
他邊說邊親,陸則恍惚間都覺得宋知許柔軟的嘴唇成了某種堅硬的武器在他臉上撞來撞去,戳着戳着抱住他脖子不撒手,“你真好。”
“喜歡你。”
陸則摟着他的腰讓他繼續撒嬌,他抱着抱着又委屈了,小聲在陸則耳邊念叨,“又不是不讓你罵我,但你也不能每次都罵我呀,而且我就他們兩個親人,他們怎麼能那麼說我。”
就是個刺猬,你拿手摸他,他給你亮肚皮,拿針戳他,他也豎起針戳你,戳來戳去雙方都疼。
陸則摸宋知許柔軟的頭發,宋知許情緒調整的很快,從陸則脖子裡擡起頭很高興的問陸則,“你生日什麼時候呀?我用我的零花錢給你買禮物。”他小聲撒嬌并強調,“我所有的零花錢——都給你。”
陸則自從穿過來還沒看過原主身份證,當然不知道原主生日是否跟他一樣,他猶豫了幾秒,對着滿眼求表揚的宋知許說了自己的生日,“520。”
宋知許啊了聲,這個數字在現代無疑被情侶們賦予某種意義,很像不走心敷衍的話,但生日又有什麼好敷衍的呢,“真的?”他自己回答自己,“現在都七月了,那我補給你生日禮物好不好。”
陸則想了想近在咫尺的初标劇情半開玩笑,“那把你送給我行不行?”
他很明顯的一怔,破天荒臉更紅了點,“我就是你的Omega啊。”
陸則托着他的腰往上扶了扶,很輕的刮了下他的臉頰,順勢往下走,摸着皮膚細膩的脖子,算是給他個心理準備,“我說這個。”
“……”宋知許臉色瞬間有些變了,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對着眼前的Alpha又閉上了嘴。
這個時代并不公平,Alpha可以标記無數個Omega,而Omega卻隻能被一個Alpha标記,更何況不是所有人都能洗去标記,這對Omega是很不公平的。
每一個Omega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保護好自己的腺體且慎重讓Alpha标記,對方如果标記自己後選擇抛棄,那麼這對Omega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
無論是清洗标記帶來的傷害,或是不能清洗後帶來的終身的負累,亦或者是對Omega不算寬容的社會環境都會把他們壓的喘不過來氣。
宋知許心裡很忐忑,輕聲試探着詢問,“你要終身标記我麼?”
“當然不是,隻是初标。”
原主在婚前沒有終身标記過宋知許,大概也是怕萬一婚事出波折終标後迫于名聲、怕丢臉還得咬着牙把人給娶回家。
他也不會終标宋知許,無論是出于劇情還是他自己。
這不對,相當不負責。
聽到是經過代謝後就會消失的初标宋知許稍微放下心,他再次趴在了陸則胸口,“我沒有被咬過。”
陸則:“我也沒有咬過别人。”
宋知許沉默了會兒重重嗯了聲表示自己聽到了,很不舍的放開了懷裡那個能給自己一些溫暖的身體,“我得回去啦。”
陸則也答應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于是宋知許又從來的路上返回從副駕下去,一步三回頭的往不遠處那棟高大的獨棟别墅走,他在陸則眼裡慢慢變小,跟這棟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房子相比顯得更加渺小起來,陸則的視力很好,他看見宋知許摸上房門又扭過頭來看他,微微撅起嘴做了個很委屈的表情才回去。
陸則:“……”
他慢慢打量這棟别墅,簡約歐式風格的裝修看起來是大片的白色和金色,顯得很寂寥,最上方卻又跟這棟别墅很不相符的添置了花房,裡邊各種花朵姹紫嫣紅又生機勃勃的伫立在這座不近人情的建築上,南轅北轍隐隐走了兩個極端。
是的,極端。
生機勃勃的花被迫困于這座牢籠,既受這裡供養又被束縛,需要人為精細伺候的花掙脫注定要傷筋動骨,沒有下一個人來細心呵護總會枯萎。
*
陸則回去的時候陸延居然在客廳坐着,他稀奇的看了眼也沒理這個原主的哥哥就往樓上走。
他們一家子其實沒怎麼見過面,他跟陸延的作息時間更是天差地别,對方是個典型的拼命三郎工作狂,陸則還在睡覺的時候他按時按點勤勤懇懇去上班,陸則出去玩或者在家睡覺的時候陸延在加班或者回家在書房加班。
怪不得是男主,陸則感慨了句他就不是男主的命,真命苦。
提起男主二字,陸則突然想起了那個人渣系統996,于是施施然走到陸延身後撐着沙發,“你什麼時候娶老婆。”
陸延一僵,扭頭帶着點不可置信的看倒反天罡來催婚的弟弟,“你催我的婚?”
“不然呢。”陸則說,“我馬上就結婚了,今天老婆還親了我好幾口,你呢,你比我大六歲吧。”
陸延:“?”
“去!”他像趕蒼蠅似的揮了幾下手臂,扭回頭懶得搭理陸則,陸則不依不饒的坐在他旁邊,“不是哥你真不娶老婆啊,等你年紀再大點精/子質量不好到時候孩子都生不出來。”
陸延很無語的看他一眼,“小小年紀就一把年紀的,非得生孩子麼,等你把宋知許娶進來也催他生啊,他進門肯定被咱媽催,夠可憐的了。”
這陸延還行,陸則在心裡想,臉上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哥你的意思是Beta也可以了?”
“你打聽這個做什麼。”陸延再次揮舞手臂驅趕陸則,“比小時候還心煩。”
“是不是啊?Beta?”陸則問。
陸延瞟了他一眼不吭聲。
陸則看他這反應,“哥你有喜歡的Beta啊?”
陸延還是沒吭聲,但那張在工作中習慣保持嚴肅表情的臉還是變了變,顯然是默認了。
陸則一邊感慨原來兩人還真是真愛,一邊又為所謂的那個必死的結局感到荒謬,所以陸延娶Beta不就是因為他自己喜歡,跟他倆有半毛錢關系?
他實在沒話說,有種立馬把這個星際總局人渣部門所有人和系統都流放到學校做語文卷子去,真能加戲啊。
陸延皺着眉不知在思考什麼,好半響眼中帶着不認同跟他開口,“你結了婚就别跑出去玩那些極限運動了行不行?想出去玩就仔細想想你有爸有媽有個哥還有個老婆。”
“真死外邊你老婆肯定也不會給你守寡的,我們立馬再給他嫁出去。”
陸則:“???”
“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在外邊滑翔出事的時候家裡人差點吓死,媽哭完都開始燒香拜佛了。”陸延臉色很不快,“你現在把你那個衣服脫下來看看身上有多少疤。”
“你給我們進行脫敏實驗呢?”陸則反問,“爸媽生了你把你一點點從這麼小帶到一米九的個子,我雖然大你六歲那也是從小一起吃一個鍋裡飯長大的,咱們家裡邊人際關系簡單,我就你一個弟弟,我看着你那胳膊跟藕似的長成現在這樣,看着你從流口水一直到叫爸爸媽媽哥哥。我們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們尊重你,也願意去支持你的愛好哪怕是那些危險的運動,但你不能一直挑戰我們心髒吧?你沒想過你萬一真出事我們怎麼辦?”
陸則:“……”
陸則不知道說什麼了,他不知道陸延是否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坐下向自己的弟弟表達親情,但陸則想大概是沒有的,對方不知道眼前坐着的不是他從小看大的弟弟,也不知道在未來自己看的很重的弟弟真的死在了某場極限運動中,他什麼都不知道,面對這個跟他弟弟一模一樣的陌生人剖白心意。
“那會兒一家子都飛出去準備給你做配型了……”
“我死了不還有你嗎?”陸則笑了下打斷了他。
“放屁!”陸延破天荒爆了粗指着陸則鼻子,“我看你欠打了是吧,我太久沒收拾你不知道你以前怎麼被我打的?嘴上沒個把門的。你是陸則我又不是陸則,有我有個屁用,我告訴你你别混蛋似的在媽面前說你死不死的,哪個當媽的能聽得兒子說死的。”
他氣的瞪了眼陸則,“早知道是個讨債鬼當時生下來我就給你扔了。”
陸則說不出話,沒有理由的難受,或許是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失去兒子、失去弟弟的陸家人,或許也是為自己。
在這樣一個普通的一天,在旁觀了一種從未親身體驗過的親情後他忽然再次深刻的意識到——996說的一些話是對的,他不該以高高在上的旁觀的姿态去評價陸母催婚催生愚昧,去自己揣度批判陸延的未來。
世人本就善惡難分,他總把自己摘的太清,可這就是他以後的幾十年要停留的世界,就是他在未來要密切相處的家人,這些世事難以避開,苦痛與愛總是相伴相生。
*
宋知許站在陽台上看比以往任何一次規模都要盛大的生日宴,入口處源源不斷有往日隻能遠遠看到的豪車停下,下來不少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自從他訂婚在外人眼裡就是攀附上了陸家,從剛訂婚後不久就有人明裡暗裡打聽這場名為生日實際上是交際場的宴會,本來也隻是打聽,不該來這麼多的,但自從上次陸則送出那一千五百萬的戒指陸家持默許态度後他這場生日的一張邀請函在圈内也成了稀罕物。
一千五百萬可不是小數目,一些企業家看着光鮮亮麗實際全部身家也不過一兩千萬出頭,能随便拿出這麼多錢的更是寥寥無幾,更何況是逛街途中去買一隻戒指。
他隻希望今天陸家多多少少再來幾個,見風使舵看人下碟都是常事,今天來的越多代表他越受重視,起碼他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好過很多。
宋知許摸了摸已經戴在手上的沙漠之星,很猶豫要不要把那個陸則買的水果錦囊系列的胸針也戴上。
八十萬也不少,跟這戒指比就寒酸了,陸則看起來也不是很喜歡那個,他其實也不算很喜歡。
戴不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