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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陸家實際掌權者是他哥陸延,陸則和父母隻占有一部分股份去吃分紅,旗下幾個子公司倒是都在陸則名下,原主甩手掌櫃當慣了,家裡這幾個也沒指望他能安安分分去公司上班幹脆找了職業代理,陸則自己又不是受虐狂主動去找班上,反正每天收入極其客觀還有家裡的補貼,他樂得清閑。
來來往往的人都是奔着陸延來的,陸則就是個開場白,不外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誇陸則,誇宋知許,又誇陸家眼光好,話題順順當當再往陸延身上一拐開始胡天海地一頓說。
宋知許身為生日的主角要晚一些出來,他的消息卻早早發到了手機上,陸則本來就在後面很不給對面人面子光明正大的玩手機,消息一提示當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我上去一趟。”
他跟陸延打了個招呼就穿過四處交際的人群往樓上走,在場不少人是為了陸家來的,一些本來就會來的人也好奇這樁家世不算相當的婚事到底怎麼成的,難道是這個不常在國内出現的二少有什麼不可與外人道的毛病?
他們這麼想着,又啧啧歎了一聲,該說不說宋家這個Omega确實漂亮,沒準是看臉呢。
他的一舉一動當然都受人矚目,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在觀察,陸則神色自然的頂着不加掩飾的目光慢慢消失在樓梯上。
陸則剛上陽台就接到了猛地撲進自己懷裡的宋知許,随即臉上被怼了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宋知許很顯擺的在陸則面前晃手,“好看嗎?”
“好看。”
“我今天是不是貴貴的。”宋知許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又把戒指怼在陸則面前,“你也貴貴的,我們好配呀~”
“你不穿這些也貴貴的。”陸則學他說話。
“真的呀?”宋知許很高興,一高興就反複的問,“真的真的真的?”
他說完捂着自己的臉醺醺然,“我就是貴貴的,天生的!别人想長都長不到我這樣呢。”
陸則不是哄他高興,說的是實話,氣質這種玄妙的東西是經年累月培養出來的,誠然,他們這個圈子不缺少有氣質的人,大家都是從小真金白銀堆砌出的玉石,但宋知許的氣質一部分或許來源于他學習鋼琴一類的樂器,而一部分來自于他的樣貌。
中國人淺瞳是很少的,更何況是淺灰色的眼睛,纖細漂亮,看起來就很仙。
性格使然,雖然宋知許高興了就夾着嗓子跟他甜甜嗲嗲的說話,但卻意外的讓人覺得沒有任何矯揉造作可愛的不得了。
陸則眼裡帶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綿軟的臉頰,有種用力揉捏貓貓狗狗一樣的沖動,“你這麼可愛啊。”
宋知許哼哼兩聲又在陸則眼前揮舞那隻戴了戒指的手,“我就這樣。一會兒下去我也這麼晃,我看誰看不見。”
陸則又被他逗笑了。
宋知許雖然晃來晃去等真做什麼動作的時候卻又萬分小心生怕磕碰了這個昂貴的戒指,“我一會兒要跟你哥哥多說話麼,他好嚴肅,我不敢。”
“想說就說不想就不說。”陸則說,“他天天就知道工作也私下也不會聊天。”
他跟在宋知許身後也扶着欄杆站在了陽台上,從上俯瞰全場這才發現側廳擺着一架鋼琴,陸則不清楚自家人訂的那架鋼琴長什麼樣,但隐隐約約有猜測下面放着的應該就是他們家送的那架。
宋知許拿不準剛送出來的禮物就被擺出來顯擺陸則到底怎麼想,但還是小聲解釋,“我媽非要擺出來,讓我一會兒表演才藝。”
陸則在某一瞬間環視過年期間被帶着吹一遍然後被慫恿着在親戚朋友面前表演一個的場景。
陸則:“……”
……
他隻在上邊待了一會兒就下來繼續跟在陸延身邊,大概隻過了三五分鐘宋女士和宋父就帶着宋知許下來了。
陸則粗略聽了下,無非就是多謝賞臉來參加他兒子的生日宴諸如此類的話,說了一通場面話帶着宋知許向陸則來了。
在場沒有什麼輩分特别大的長輩,有幾家不錯的來的也是小輩,看來看去陸延确實是整個場子裡頭一個要來敬酒的,對方到底是弟弟未婚夫的父母,陸延場面向來做的好,見三人往這方向走于是也朝他們那裡走了幾步,“伯父伯母。”
宋女士也笑的滿臉舒心,“實在沒想到今天陸總會來,小則跟知許兩個人感情不錯,我每天都安心的很,來,陸總,我敬你一杯。”
他舉了舉杯微笑,“伯母您說笑了,咱們兩家未來就是親家關系,我是晚輩沒有不來的道理。”他碰了碰杯,“婚姻這事兩個人滿意感情好那再好不過,我就這麼一弟弟,既然知許未來要嫁進來早晚是一家人,您不用跟我客氣。”
陸則跟宋知許都在後面當透明人,宋女士扭回頭叫宋知許,“來,也敬陸總一杯,既然是一家人看到人也不見叫。”
宋知許被拉在最前面直面陸延這個在商場摸爬滾打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油條,他肉眼可見的緊張,“陸……”
“都是一家人!”宋女士面對宋知許時很明顯失了耐心,加重口氣強調催促他趕緊說話。
陸則冷冷瞟了她一眼。
這瘋女人。
面對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叫什麼的宋知許陸延還是那副笑,“既然是一家人不如像阿則一樣也叫我一聲大哥,就當提前熟悉了。”
宋知許胡亂的應了幾聲,略顯别扭的開口,“大、大哥我敬你。”
他把杯子裡的酒喝了個幹淨,陸延也喝幹淨示意了下。
“少喝,酒量好麼就一口悶。”陸則冷不丁開口,“跟我哥用得着全喝完麼。”
陸延很無奈的看了眼陸則。
宋知許眨巴眨巴眼,看看陸家倆兄弟又看看宋女士,宋女士笑着接話,“Omega喝這麼多酒确實不太好,我會看着他讓他少喝的。”
宋女士要帶着宋知許去跟别人應酬,臨走宋知許趕緊跟陸則安撫的眨眨眼。
陸則很不高興的耷拉着個臉,陸延來回看了他好幾眼覺得自己似乎拿捏到了弟弟的死穴,于是神情極度自然的開口,“别耷拉着臉,讓别人看了還以為你不待見宋知許呢,這些人多麼見風使舵你不清楚麼。”
這話說完陸則果然站直了,陸延猜他早在心裡把宋知許那個媽罵了千百遍,心想弟弟果然是中意這個宋知許,也不枉他們挑來挑去。
有老婆管着自己以後一個人生氣去吧,他這些年被陸則氣的咚咚跳的心髒終于放平了,忍不住揚眉吐氣笑了下。
一個猴一個栓法,人老實了就行。
宋知許狀态不錯,雖然來回應酬有些勞累但看着心情也不錯,他一副謙遜的姿态聽那些人說話,但那些人都向他媽祝賀生日快樂。
搞什麼,他過生日向他媽祝賀?
無非就是祝賀一句對方就開始聊陸則聊陸延,這正中宋女士下懷,于是她跟每一個人都聊的很好,字裡行間都是對自家兒子能攀上陸家的志得意滿。
宋知許臉色也慢慢冷下來。
誰過生日?
他知道每一場宴會都是變相的交際,可今天他過生日。
連裝的多說幾句都不願意麼。
他知道他不重要就是個添頭,說來說去沒人把他當回事。
他心裡堵得慌,剛才喝下去的低度數的酒在此刻全成了刀子沉甸甸窩在他的胸口讓他一陣陣反胃,他難受的要命,難受的想哭,卻又不能不顧及着體面扯着嘴角跟所有人笑。
他低着頭深吸了口氣,又摸摸那顆戒指安慰安慰自己,表情很彷徨的在滿場尋找陸則的影子,看向原位的時候他大哥還在,陸則卻不知道他哪去了。
他的心空蕩蕩的,他對自己情緒總是消化的很好,如果他不這樣估計早就瘋掉了,可他現在卻生起了一股自己都難以掩飾的難過。
陸則去哪了呢。
他正難過着,一股清甜的水果香自身後傳來,“怎麼了,癟着個嘴委屈成那樣,感覺都要哭了。”
他說話聲音很輕,輕到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有人注意到他他忽然覺得自己又沒有那麼難過了,眼見着身邊的宋女士又要熱情的對陸則進行新一輪的寒暄,陸則實在厭惡卻又顧及着什麼,連忙敷衍幾句匆匆留下句生日結束後我等你就趕緊逃離現場。
他時不時看手機時間,期盼着時間感覺流逝,整個人心髒都輕快起來,被宋女士趕鴨子上架當着這麼多人表演也覺得沒那麼難挨。
他的鋼琴彈的不算差,但比起好的也不算好,在場不少人都能達到這個水平,等彈奏結束後所有人都極其給面子的送上掌聲。
彈奏鋼琴結束後宋女士放話讓他自己行動,他在場内環顧了一圈迫不及待的上樓。
宋知許看着手機裡發來的房間号一個個找,找到時他伸手推推門,門虛掩着似乎專門等待有人來推,被他酸酸的使不上勁的手輕而易舉的就推開了。
房間是黑的,一個溫暖的懷抱自後抱上他捂着眼睛帶他往前走,他聽到打火機輕響的聲音,又模模糊糊從指縫中看到了在這個黑暗的房間裡顯得過分明亮的光,陸則終于松開了他的手。
宋知許揉了揉被捂了一會兒有點模糊的眼睛。
眼前是一個做工精緻小小的蛋糕,巴掌大小,上面插着根蠟燭,陸則輕聲催促他,“許願吧。”
宋知許眼睛酸酸的,隻知道聽他的話去做,往常的什麼想有錢,想要一點愛和重視之類的念頭全都消失不見,腦子裡白茫茫一片根本想不到任何想實現的願望。
他閉着眼覺得時間差不多沒去吹蠟燭,黑暗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小小的、溫暖的燭光照亮了兩人的臉,宋知許隻能看見他,他哇的一聲終于把今天的委屈哭出來,“今天是我生日……”
他哭着不肯說話了,陸則明白他想說什麼,“他們目的不純,得到他們的祝福晦氣。”
他擦了擦宋知許的眼淚,“生日快樂。”
“他們不把我當回事。”宋知許還是很委屈,“裝都不願意裝,宋知許張知許王知許是誰都無所謂。”
“你也不要把他們當回事。”陸則說,“他們算什麼,都得讨好你。”
“别生氣了,嗯?”陸則捧着他的臉揉,“以後不請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了,我給你過生日。”
“生日快樂。”陸則想了想,哄他一樣的加了個寶貝。
他今天收到很多句生日快樂,但沒有一句是真正送給他的,隻有這句。
宋知許嗚嗚幾聲又用力嗯了聲去吹蠟燭,很遺憾的吸鼻子,“我剛才想不到要視線什麼願望,就沒許,浪費掉機會了。”
“跟它許不如跟我許,至少我是真能實現你的願望。”陸則說,“我肯定比阿拉丁神燈還管用。”
宋知許吸鼻子的聲音更大了。
陸則邊笑着親他邊給他擦鼻子,宋知許覺得陸則很有嘲笑他的嫌疑,憤憤的用力咬他的嘴唇,陸則笑的更大聲了。
他輕輕的又很生氣的哼給陸則聽,眼淚好不容易被擦幹淨了,他覺得陸則親的很舒服,于是追着他要親親。
陸則慢慢摩挲着他的肌膚,直到把人摸的發抖。
宋知許說不清他在想什麼,過分黑暗的環境隻有在兩人鼻尖相抵的時候他才能看清陸則的輪廓,對于那隻在脖子上摩挲的手他既惶恐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陸則要标記他嗎?
他鼻子又酸起來,不是因為傷心而是一些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緒,死死攥住陸則的胳膊,“我的零花錢已經答應好要給你買禮物了。”
他強調,“我一分錢都沒有了。”
陸則邊親邊低低應了聲。
宋知許癟嘴,"……我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不是我的。”他抱緊陸則的脖子,“除了我自己。”
“隻有我自己是我的。”
他眼圈紅紅的抱緊,聲音裡也帶着對未來不定的惶恐與害怕,于他而言走錯一步就夠了,他沒有任何試錯成本,但他還是向陸則舒展了自己。
“我隻有我自己,給了你你不能不要我。”
“怎麼會不要你。”陸則笑了下:
“你是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