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一樓的護士站導台,護士長對着茗天精準指揮:“這裡......這裡......都要簽名。”
“好的。”
茗天持筆應下,他正乖巧地填寫出院單。
這個時候,一道獨屬于護士長壓迫感十足的視線,在小護士和茗天之間來回逡巡。
對于犯花癡的小護士,頂頭上司舉着醫用夾闆輕輕拍在她的腦袋瓜子上:“呦~回神了,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看見帥哥走不動道的毛病。”
“诶呀!護士長~這不是人之常情嘛。”
小護士捂着腦袋,亮晶晶的眸子根本舍不得從茗天臉上挪開。
他長得可真好看,像極了漫畫裡才存在的銀發美少年,是少有......具備破碎感的美人。
銀發,眼睛蒙着白色的薄紗眼罩,他身型瘦削,身高可能有點虐,估摸170cm左右,矮是矮了點,但比例驚人的優越,要知道帥哥的閃耀是一種形容不出的吸引力。
且讓我再偷瞄兩眼。
小護士悄咪咪挪動小碎步,盡可能湊得更近些——
他好白,裸露的膚色似雪一般透亮白皙,眼罩薄如蟬翼,與其說是遮眼睛,小護士更願意相信這是精心搭配的裝飾品,瞧這拿筆利落簽字的順暢筆觸,小哥的視力顯然沒問題。
要知道她們醫院的出院責任書字小的驚人,已經達到對近視眼極其不友好的程度。
俊俏的眉眼,精緻的五官,這樣的人......當陽光籠罩在他的身上仿佛能立刻使人飛升天界。
極品哦~可惜近看有點白化病既視感,薄紗下的瞳孔顔色區别于常人,是淺淡的琥珀棕。
至此,小護士不動聲色地暗自腹诽:雖然不瞎,但也是有病的樣子。
但在精神病院的住院部被催着簽出院責任書,怎麼思考都不應該是正常人吧!
小護士或許是被美色·誘惑,宕機的大腦好像有重要的信息從裡面不斷流出。
‘沒救了。’護士長如此評價眼睛失焦的小花癡。
此時茗天簽完最後一個名字,護士長檢查完畢,開口毫不留情地趕他離開:“責任書一式兩份,你可以安心出院了。”
“護士長~”茗天常年居住在此,他自認跟護士長關系熟絡。
從小茗天把精神病院當家,如今舍不得離開的情緒全都化作碎碎念流入護士長的耳朵。
他忍不住絮叨着:“我走了以後,記得把床頭的洞補上,鄰居大叔的壞毛病這麼多年死性不改,雖然磨尖錐的手法一年比一年精進,但實在太破壞居住環境了,而且大晚上還容易擾民。”
“哦,還有......”
“對門總是抱怨臉盆太淺,醫院要是有條件發改造款了,你也申請給他改善一下,直接臉盆換浴缸,儲水效果劇增保證量大管飽,這樣以後樓下的天花闆說不定能少修兩回。”
美少年碎碎念起來也跟唐僧似的,吵得人腦瓜子疼,畢竟誰家破碎感帥哥張嘴就是鄰居長鄰居短,盡唠些家長裡短的瑣碎小事。
天呐!看來打破濾鏡的最好辦法就是給美人按張嘴。
小護士作為新來的實習生,信息量大的内容她聽不懂,但自诩察言觀色技能拉滿的新人,她明顯感覺到護士長的不對勁。
向來對待病人和顔悅色的護士長今天顯得格外嚴肅。
這位小哥......看簽名是叫茗天,他握緊護士長雙手的動作娴熟中透着親昵,說話語調溫柔平緩,比起平日裡那些刁鑽刻薄難搞定的病人,茗天顯然相當讨人喜歡。
即便如此,護士長面對他一條接一條的唠叨語錄,往日親和力拉滿的臉冷漠極了。
她既不接話也不回應,從始至終保持沉默狀态。
連旁觀的小護士都察覺出幾分異樣,她偷偷咽着口水,不知為何自己就是喉嚨莫名發緊,略感不适。
對話進行到這一步,茗天都跟傻大憨似的完全看不出護士長的抗拒和不喜,他自說自話地講完了所有注意事項,最後那雙握着護士長的手鄭重地上下晃動,表示感謝。
“我走啦——”
随即他拖着行李箱朝住院部大門走去。
短短幾步路,茗天走得很慢,記憶裡他出院的次數寥寥無幾,一年365天全年無休待在住院部頂樓,這裡既是居住地,也是家。
“唉——記住出去了,沒事就别回來。”
一聲鄭重地叮囑從背後傳入耳朵,似乎他在等待的就是這句話,獨屬于護士長的關心。
‘那麼正式再見了!’茗天背對着護士長擺擺手,他腳下的步子沒有停歇,這一腳從陰森昏暗的住院部樓房踏入鋪滿陽光的前院。
如小護士的幻想那般,皮膚白皙到發亮的茗天在陽光下顯得熠熠生輝,就像一顆遺留世間的珍寶令鬼垂涎欲滴。
“茗......天......”
住院部某間被強行霸占的屋子,小醜嬉笑着,吃一塹長一智,這回的屋主可憐兮兮地躲在角落裡,它,小醜惹得起。
輕飄飄的氣球握在手中,血肉滴滴答答從綁線‘簌簌’落下。
“你會回來的!”它是如此堅定,哪怕自己不久前享受了一次全身骨肉碾碎的痛楚。
驕陽在頂,茗天的後頸卻感到微微發涼,蒙着薄紗的眼睛即使做足了準備,午後的烈陽仍舊灼熱,讓眼睛産生些許刺痛感。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盡情地直視太陽。
機會難得,茗天昂着頭,感受陽光的溫暖,新的生活即将起航——
“護士長?”
小護士要不是聽見最後那句‘深情’的話,一時半會她肯定是不敢招惹自己的直屬上司。
護士長剛剛的話雖然難聽,但言語中的關懷令人無法忽視,精神病院非必要千萬别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