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昇一下瞪大眼睛看向謝潛,有些意外這麼輕易地就獲得了留下來的許可。
他将桌子上的東西又往前推了推,堅定地說道:“東西全都給你。”然後也沒忘記回答謝潛的問題,“一根金條的價格在黑市裡大約6500到7000塊。”
——诶,那豈不是一根金條都能住好幾年了?
謝潛感覺自己應該是虧了,又補充道:“你身體不對勁的事情你心裡清楚,我這兒有對症的藥草,價錢得另算。我先收一根金條吧,等抵扣完了再找你拿。”
“至于其他的東西……”謝潛有些頭疼道,“行吧,我先替你保管着。”
謝潛把桌子上的一堆“贓物”收拾好,才帶着厲昇去洗漱的地方,就是廚房旁邊的豬圈,“你也看到了,家裡條件簡陋,可以後悔但不準嫌棄哈。”
厲昇看了看豬圈裡呼呼大睡的小豬,并不在意。
時間不早了,謝潛招呼着厲昇就在他為弟弟準備的竹闆床上休息一下。
如今堂屋裡已經擺了兩張竹闆床,讓謝潛有些發愁的是,剩下的空間不足以擺下第三張。
謝潛心想等弟弟回來他就去山裡修煉,或者編張小方床,大小足夠自己盤膝而坐就行。
厲昇躺在有些冰涼的竹闆床上,那隻叫做小梨的狸花貓靠在他頭邊,毛茸茸的溫度讓他意識到現在周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不再有屍體腐爛的腥臭味,渾身不再充斥殺戮的血腥味,和那些軍人身上正義的硝煙味也不同,這裡隻有清新的泥土氣息,靜谧微風中傳來的是大自然的味道。
是平靜安甯的生活。
他從未奢望自己能夠過上的生活。
身體中某種暴虐而躁動的力量漸漸被束縛,但無人看見的是,厲昇印堂上一道豎着的紅線越發深邃了。
夢境之中,黑暗的曠野裡迎來一道顔色不明的閃光,照亮了這無垠的荒原。
雖然家中多了一名客人,謝潛仍是按照之前的習慣,天一亮就開始幹活。
煮豬食的時候順便煮個稀飯和雞蛋,就着鹹菜當早飯,在廚房裡端着就吃了。
厲昇的長相看起來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但其實是從小颠沛流離過來的,不挑食不賴床,很好養活。
他今日換了件米羅國風格的花襯衫,裡面是白T恤,脖子上戴着一塊黑色的小圓牌,謝潛昨天晚上沒看清,今天才發現是個伏羲八卦。
農家少年看着旁邊的黑色小平頭,确實和自家的的風格有點格格不入。
謝潛不放心讓厲昇一個人留在家裡,但是讓客人陪着自己一起去幹活,謝潛覺得——唔,好像也可以吧。
他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思考着,因為就厲昇這個形象要是出現在村裡,那絕對會引起轟動。
——謝潛暫時還沒有給厲昇的來曆編出像樣的理由。
反正地裡前兩天剛施過肥,最近沒啥要緊的活兒,每天固定任務就是砍柴打豬草,另外就是編竹制品。
謝潛返回堂屋去拿個新背簍,見厲昇像小梨似的跟在他身後,就将背簍遞過去道:“跟我一起上山逛逛?”
少年一隻手接過背簍,也沒多問什麼,安靜地點點頭。
厲昇的左手還傷着,謝潛也不敢讓他幹太重的活兒,去樹林裡撿撿幹柴禾好了,他就在附近的田埂和山坡上割豬草,确保厲昇在他的視線範圍内。
謝潛的動作很麻利,沒多久背簍就滿了一大半,他還特意去到樹林裡檢查了下厲昇的進度,也是裝了有好幾捆枝桠,看來沒有偷懶。
割豬草的時候,謝潛還順手摘了一把野生的荠菜,正好回去換換口味。這兩天地裡的藤菜還沒有熟,蔬菜就是莴筍、菠菜換來換去的吃,謝潛有點吃膩了。
等到豬草裝了滿滿的一背簍時,謝潛便招呼着厲昇回家去了。快到家時,順便去地裡摘了兩根黃瓜、兩個番茄。
剛打的柴禾還是有點濕,謝潛叫厲昇碼整齊後放到屋檐下,隻見那處已放了不少的柴禾,都是差不多的長短,粗的木頭就依次排好疊放,細的枝桠就紮好放起,就連農具也是從長到短,規矩地挂在牆上,對強迫症十分友好。
謝潛自己則是簡單處理了一下豬草,稍微切齊整了些,放到廚房後門旁的置物架上。
這個架子主要就是用來放豬草和紅薯的,打得稍微寬點,一共四層,上兩層放豬草,下兩層放紅薯。
兩盆清靈草一左一右放在廚房後門口,兩盆聚靈草則是放在堂屋正門左右,千靈草放在中間,方便謝潛修煉。
謝潛将中午做飯需要用到的柴禾搬到廚房,厲昇又像是點了自動跟随一樣不知道該幹嘛了。
他很快在竈裡生起了火,站起來拍拍手,“燒火你會嗎?”
厲昇沉默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