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猜測說芸娘會不會已經回到桃巫山,隻是路上慕瑤沒有遇到。她便急不可耐,便是外面正下着雨,也冒雨匆匆趕回桃巫山。
野狗怕她出事,也一路跟随,可桃華殿中依然空無一人。
慕瑤一顆心都漸漸沉了下去,母親早就熟悉天狐山到桃巫山的路了,應該不太可能迷路。一想到前不久爹爹無辜慘死的場景,心中更是擔憂之極,她不過還是個孩子,想到母親萬一出事,一下子便哭了起來。
野狗見她哭泣不止,急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今日試煉,門中弟子大多被調去了狼鬥嶺那邊,即便要找人,人手也有些不足。半晌,他靈機一動,道:“慕瑤小姐,要不我帶你去找宗主,他一定有辦法的。“
慕瑤這才想起,是啊,她現在還可以去找秦無炎幫忙。她忙抹了抹眼淚,讓野狗帶路。
天黎神宗的弟子試煉安排在狼鬥嶺,這一山嶺地處七霞山與牯牛山之間,因此秦無炎和左右護法均在七霞山最高峰上的垂翼亭裡,以照機鏡觀摩山嶺中諸多弟子的試煉表現。
今日午後暴雨突襲,看到鏡中許多人都因大雨亂了陣腳,秦無炎皺緊了眉頭,顯然十分不滿。
雨幕漸消,雨聲也漸漸小了,耳中隐約傳來熟悉的聲音,秦無炎聞聲望去,隻見一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雨中飛行,向着他越飛越近。
“瑤兒!”待看清來人,秦無炎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出去,小姑娘到了他面前,已渾身濕透,他忍不住皺眉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聲音裡帶了幾分斥責,但更多的是心疼。
“師父!”慕瑤一把抱住他,淚水和雨水混雜在一起,“師父快救救我娘,我娘不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壞人抓走了,我找了她好久都找不到。”她越說越擔心,越說越害怕,立刻大哭了起來。母親是她現在唯一的親人,她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至親的痛苦。
芸娘不見了?秦無炎十分震驚,忙把她拉入亭中,俯下身關切地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娘怎麼會不見了?”
一旁的野狗連忙将慕瑤到天狐山、桃巫山找人的經過說了一遍。總之結論就是,人突然不見了。
秦無炎緊緊皺眉,一旁的謝清秋、唐遠兩人也十分訝異。天黎神宗自創建以後,秦無炎對弟子管束十分嚴格,有些地方是輕易去不了的。而芸娘隻不過是個普通婦人,也沒有跟人有什麼過節,除非有人将她帶走,不然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秦無炎沉思片刻,隻覺得此事并不簡單,他立即對謝清秋和唐遠命令道:“你們二人即刻宣稱,今日試煉暫停,所有人,立即搜山尋人。”
謝清秋一怔,竟然要為找尋一個普通的婦人便停止試煉?她忍不住勸道:“宗主,試煉已快有結果,若此時停下,恐弟子們不滿。”
唐遠也道:“宗主,屬下可先行帶人前去搜山,待試煉結束,再派這些弟子去尋人也不遲。”
秦無炎瞟了二人一眼,眉宇之間盡是冷冽之氣,他聲音不大,但語氣卻叫人沒來由地膽寒:“本座的話,你們二人是聽不懂嗎?”
謝清秋和唐遠神色大變,連忙俯身半跪在地:“屬下不敢!”
慕瑤也被他嚴厲的語氣吓到,哭聲一下子停了。秦無炎在她面前永遠是溫柔親切的,她哪裡見過這副冰冷而不通人情的模樣。
秦無炎不想再跟下屬啰嗦,幹脆自己對着照機鏡施法。弟子試煉時的情景本就為法陣變化出來的幻境,因此結界與法陣退去後,那些弟子們都愣在了原地,不知發生了何事,卻隻聽得頭頂上空傳來一個清冷而威嚴的聲音,如天神谕令般不容抗拒:
“衆弟子聽令,今日試煉到此為止。所有人撤出狼鬥嶺,随各部堂主聽候發落。”
唐遠和謝清秋兩人對視一眼,都暗暗歎了口氣,秦無炎的決定是無人可以阻攔的,他們也隻好帶着人下去,一一分派搜山尋人的任務。
“瑤兒,”秦無炎下完命令,見小姑娘愣愣地望着他,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哭得通紅,心中疼惜不已。他俯身将她抱到椅子上坐着,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聲音也溫柔無比:“你别哭了,我一定會找到你娘的。”
面對着她,他又恢複了那副溫柔親切的模樣。
身上雖然冰冷,慕瑤心中卻泛起了陣陣暖意,他竟待自己這樣好,願意停下宗門之事來幫她。
說不出是感動還是開心,慕瑤忍不住再次伸手抱住他,隻覺得在這懷抱中,她仿佛什麼都不害怕,什麼都不會失去。她把頭貼近他的胸口,聲音低低地道:“師父,你真好。”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她這句話。
他淡淡一笑,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頭,想說什麼,卻又停住,最後隻化作一聲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