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炎一怔，“我的故事？我能有什麼故事？”

慕瑤眨了眨眼：“可是以前爹爹和娘親經常給我講師父的故事啊。爹爹說，他以前是萬毒門的人，一直被一個壞人控制着。後來是師父打敗了那個壞人，還給了他們這些不想修煉的人解藥，放了他們。所以後來他才娶了我娘有了我的。”

“哦？”秦無炎微訝：“原來你爹竟是萬毒門的弟子。”

六年前，毒神死後，他确實放了許多受傷嚴重的萬毒門弟子離開，還将蠱毒的解藥給了他們。沒想到，此人竟會是後來收養她的人。

“是啊，不過我爹說他當年隻是個小喽啰，在萬毒門隻負責幹一些端茶送水的雜活，根本沒有機會修煉。倒是見了不少駭人的毒藥。”

她對秦無炎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不等他開口，又問：“師父的爹娘呢？”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秦無炎眸中閃過一絲驚愕，他淡淡一笑，語氣雲淡風輕：

“我五歲那年就被父母丢棄在山裡了。現在，我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了，他們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慕瑤震驚，在她的認知裡，父母是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保護孩子的，乍然聽到秦無炎竟是被父母抛棄，她隻覺得難以置信，追問道：“師父的爹娘為什麼要丢下師父？”

秦無炎啞然，苦笑道：“我也不知，隻記得他們好像是為了逃難吧。路上我生了重病。或許，他們是沒錢醫治，治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幹脆就把我丢棄了。”

他的語氣仍舊平淡，可眉眼之中卻流淌着一絲淺淺的哀愁。

慕瑤年紀雖小，但心細如絲，也看出他神色裡的哀傷，懊悔地道：“師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

師父竟然從小沒有爹娘，慕瑤越想越覺得心疼，隻覺得自己揭了師父的傷疤，也不願再多問什麼了。

秦無炎幫她掖了掖被角：“無妨，我沒有傷心。這些事情都過去很多很多年了，我其實并不在意。”

他笑了笑，又道：“瑤兒，你看，你的爹娘寵你愛你，是你運氣好，遇到了善良的人。但世上多的是險惡之人，所以今後，你千萬要記得，不能輕信旁人。你能夠信任和依靠的，唯有你自己。”

慕瑤卻搖頭：“不對，我能夠信任和依靠的，還有師父。”

聽到這話，秦無炎忍不住一笑，“是，你還可以信任師父，師父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回想起碧瑤從前經曆的種種，他覺得現在是個引導她的好機會，于是又道：

“瑤兒，你還需謹記，并非所有人對你好都是真心的，有的人對你好，也可能是為了利用你，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所以，今後你不能因為旁人對你好就放松警惕。明白了嗎？”

慕瑤似懂非懂地點頭：“我隻相信師父和娘親。”

半晌，她又添了一句：“師父也可以相信我，我永遠都不會傷害師父。”

她的聲音稚氣未脫，卻透着大人般的堅定。

秦無炎望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神，隻覺得心裡某個地方變得很軟，很暖，長久以來盤踞在那裡的一小片陰影，此刻仿佛被陽光暖暖地照着，溫柔地散開。

許是終于覺得困倦，慕瑤沒多久便沉沉入睡。

秦無炎在榻前守了她許久，凝視着她如玉睡顔，回想着先前與小白的話。他隐隐地覺得，這次芸娘得了失魂之症的事情，似乎并沒有那麼簡單。

翌日清晨，慕瑤因昨夜睡得晚，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她剛起身便聽到院子裡似乎有人說話，待她穿好衣服出去，隻見涼亭之中，秦無炎正跟謝清秋和唐遠一幹弟子說着什麼。

她走近一看，秦無炎身前還站立了一個看起來比她大兩三歲的姑娘。這個季節雖是春末，卻并不寒冷，可那姑娘卻穿了厚厚的一件織錦鑲毛鬥篷，瑩潔如玉的面龐籠在鬥篷下，更顯得嬌俏，她一雙杏眼深邃如星，正炯炯有神地望着秦無炎，極其認真地聽他說話。

秦無炎此刻正背對着慕瑤，沒有看到她，他的目光看向那少女，道：“你搬來這裡也可以。但現在瑤兒的母親尚在昏迷，你除了自己的房間，其他地方未經允許不能走動，明白嗎？”

少女輕輕點頭，柔柔一笑：“多謝宗主，我一定不會亂跑的。”

慕瑤一聽卻不樂意，她雖然來這裡才不到一個月，但小白曾跟她說過，桃華苑是秦無炎專門安排給她住的，這個地方很大，住七八個人都綽綽有餘。但她不知為何，方才一聽秦無炎又安排了另一個姑娘住進來，霎時就不高興了。

她素來性子直率，開心或是煩惱都擺在一張臉上，此刻更是毫無顧忌，直接上前對那少女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搬來我這裡住？”

衆人不由得聞聲望去，秦無炎也側過身來看她，隻見小姑娘滿臉不高興，聲音卻低低地帶着幾分委屈和不滿：“師父，你是又要收徒了嗎？”

天黎神宗的住處都是按弟子身份安排的，她知道自己是因為拜入秦無炎門下才住到這裡，眼下又有一個女孩進來，她便隻想到這回事。

可是那麼好的師父，突然要多一個人分享，慕瑤一想到就覺得自己不能接受。

秦無炎完全沒料到她竟會這麼想，連忙笑着解釋道：“不是，瑤兒，我隻會有你一個徒弟。這是清婉，是清秋的妹妹。宗門有任務要派清秋出去，清婉身體不适。最近這段時間又需要我幫她療傷，所以我讓她暫時住到桃華苑來。怎麼，你不願意和她住一個院子？”

慕瑤原本是真的不願意的，但秦無炎“那句我隻會有你一個徒弟”，瞬間讓她高興起來，又得知清婉隻是暫住，她便也不好拒絕，隻得支支吾吾地道：“那……她要住多久？”

“頂多兩個月，待我治好她，就讓她搬走。”

慕瑤看向謝清婉，她雖姿容秀麗，但面色确實一片蒼白，整個人看起來也十分瘦弱，她好奇地問秦無炎：“她得了什麼病？要師父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