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源賴光?
髭切眨了眨眼,剛出聲呼喚:“家主……”就見男人氣勢洶洶地大步走過來,站到他的面前,那雙冷肅的眸子自上而下打量着他,顯然是來者不善。
欸?發生什麼事了?髭切一臉懵然。
源賴光注視着髭切,心情複雜到難以言喻。
一開門就看見自家刀劍付喪神跪坐在桌子上是什麼感覺?這幅恨不得和他弟弟粘在一起的樣子,完全和平時裡自持有禮的樣子大相徑庭。
但這遠遠不算什麼。
任誰準備保養刀劍的時候,瞧見光潔如新的刀身上突然出現一絲細小的劃痕都會警惕,更别提接着還多了幾道。他甚至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認自己沒有看錯。
一時間,他滿腦子隻剩妖鬼潛入府邸,付喪神不敵受傷的推測。
直到他緊趕慢趕過來,看見這一副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景象。
源賴光簡直要氣笑了。
一會兒不見都上桌了,再往後不得上房頂啊?
“家主大人……?”
“下來。”源賴光面無表情地,将桌上的付喪神抓着後脖領拎了下來。
被抓起來的髭切茫然擡頭,看着男人臉部肌肉抽搐了一圈的模樣,心中頓時湧現出一絲不安。
家主大人……不會被惡鬼附體了吧?
“家主大人?”髭切偷偷觀察,“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源賴光依舊面無表情:“你受傷了。”用的陳述句。
“咦?家主大人怎麼知道的?”髭切有些驚奇,但馬上張開雙手給他看,“沒事沒事~隻是一點點小傷,很快就會好了。”
白白嫩嫩的小手上,幾道細小的劃痕很是刺眼。
源賴光很快移開視線,“怎麼弄的?”
“嗯……”髭切不是很想将真相告訴男人,認真敷衍道:“就是不小心的嘛,家主大人不要在意~”
[啊啊啊啊啊啊家主大人不要相信兄長說的啊!]聽不見的背景音聒噪。
源賴光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最終妥協地沒有再問。
但他的目光卻轉移到了這屋裡方才唯一的利器上。
太刀膝丸冷銳鋒利,其上卻光潔無暇,絲毫不見血迹。
難道真是他猜錯了?
将心存的疑惑埋于心底,源賴光轉頭示意:“回去吧。”
髭切卻一動不動,在源賴光詢問的目光投過來時,退到桌子旁邊,伸手夠了夠桌面道:“家主大人也帶上膝丸吧?”
“理由?”源賴光看上去不為所動。
髭切露出一個軟軟的笑來,“家主大人先前不是還說要我和膝丸多在一起待着比較好嗎?再者,我覺得如果有家主大人相助,膝丸能更快顯現出來呢。”
聽着兩人的話語,膝丸無措極了,[把我帶過去嗎?可是這樣……]
可是這樣,會不會占據原本應該放在兄長身上的目光?
源賴光在原地考慮了半晌,終究點了頭。
看着丁點大的付喪神馬上轉過身就要爬上椅子拿太刀的架勢,源賴光額角一跳,快走幾步率先把膝丸拿走,“走吧。”
沒能撈到弟弟的髭切眨眨眼,“好~”
……
胧月漸升,平安京似是又蒙上一層迷霧。
源賴光已經睡下,安靜的屋内還剩兩個精神的活物。
看着這陌生但有着兄長的新房間,處于刀中的膝丸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刻就沒停止過活躍,叭叭地說個沒完,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髭切還不能回應他的時候。
好不容易說夠了,膝丸這才看向一旁,心想兄長應該已經休息了吧——
卻隻看到髭切雙手交疊伏在桌上,離他很近,雙眼含笑地望着他。
[兄、兄長!]膝丸陡然羞澀,[抱歉,打擾到你了嗎?]
這一瞬間,他都忘了自己的兄長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像是聽他喋喋不休了一整晚一樣。
片刻後,膝丸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回望。
他的兄長已經直起身來,目光清明,神情溫軟,在高高的椅子上晃着雙腿,偶爾看看有風吹過的窗外,偶爾又看看熟睡的家主,但更多地将目光駐留在自己的身上。
膝丸。
他看着對方作着這樣的口型。
膝丸整個刃都輕飄飄起來,能被兄長惦念着,呼喚着名字,這是多麼幸福的事啊……等等。
膝丸僵硬地轉過腦袋,突然冒出一個猜想:
兄長不休息也要盯着他,不會是因為今天的意外擔心他出來也傷害家主大人吧?
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