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丸?”
[兄長!]
“膝丸~”
[兄長!!!]
沒過多久,髭切來到了膝丸所在的部屋裡。
習以為常地喚了幾聲弟弟,可惜薄綠的太刀依舊靜靜待在刀架上,似乎已經與屋内的擺設融為一體。
果然不是這麼簡單的啊。
髭切暗自搖了搖頭,放松地将大半身體倚在桌旁,撐起手臂笑道:“這些日子絮絮叨的似乎也沒什麼新鮮話可說了,膝丸大概也已經聽膩了吧……”
[才沒有!!!]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膝丸急得團團亂轉,緻力于想讓自家兄長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聽膩![我真的很開心兄長每天都來,真的!想每天都聽兄長說話,想快點化出人形和兄長說話,想每天都和兄長待在一起……]
小小的靈團吭哧吭哧在本體刀上繞了一圈又一圈,聲音高昂激動,恨不得立刻原地化形。但說着說着,他的情緒變得低沉,整個團的靈光也黯淡下來。
[已經這麼久了,我卻還不能回應兄長……真是失敗啊……]
“啊對了,我給膝丸帶了這個。”髭切忽然想起什麼,将小小的包裹拿上桌面,解開繩結。
一塊塊形狀與顔色各異的糕點展現在膝丸眼前,餘溫尚存的食物散發着谷物的香氣,顯得非常美味。
這是……?
“這是家主大人帶回來的點心,膝丸還沒有嘗過人世的食物吧?很美味哦。我隻嘗了幾塊,剩下的就留給弟弟吧~”
髭切笑了笑,“家主大人很關心膝丸呢,一直期盼着膝丸能早日顯現,這樣家主大人就不會覺得寂寞了。”
看着面前的笑靥,膝丸感動到無以複加,心底卻又泛起一絲酸澀。
[兄長……]
将點心擺到膝丸前方後,髭切又做出一個令膝丸瞠目的動作,他直接跪坐在了桌子上,伸出雙手輕輕觸碰被擦拭得不染一塵的太刀。
精緻如人偶的付喪神垂下雙眸,長長的睫羽輕斂,遮住其中流轉的華光。
“膝丸……真是漂亮的刀啊……”輕歎。
膝丸腦子暈成一團漿糊,眼睛畫起了圈圈。
被、被兄長觸碰了!?
理智焚燒了一會兒,下一刻驟然反應過來,[兄長!小心受傷啊!]
每日都有府邸的仆人來保養太刀,而保養時需要将刀身脫離刀鞘,此時膝丸整個刀刃都在外面,顯露出凜凜鋒芒。
看着髭切的指腹幾乎順着刀刃擦過,膝丸整顆心都要跳出來,直直地盯着手指與刀接觸的地方。
不幸,膝丸的擔心成真了。
尖銳的刺痛驟然從指腹綻開,髭切嘶聲收回手去,卻盯着冒出血痕的手指發起了呆。
這種身體……也會有血嗎?
隻是不止有血,還有絲絲縷縷的靈氣順着傷口溢出。髭切體内靈力本就蓬勃,此刻猶如霧氣一般向外彌散,即使淡而輕薄,也十分壯觀。
[兄、兄長……!]膝丸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麼辦好了,自誕生後他被使用的次數不多,印象最深的見血也是斬殺死囚。
可現在,他居然傷了自己的兄長!?
[該怎麼辦?兄長,兄長,兄長……]膝丸聲音發顫,隻剩下呼喚兄長的本能。
下一秒,他的聲音戛然堵在了喉嚨裡。
“唔,不能浪費了。”髭切這麼說着,徑直将整個手掌握在了刀身上,指腹的鮮血滴落于刀刃,更有新的血迹沾染其上。
龐大的、純淨的靈力,争先恐後湧入太刀,承托,萦繞,鍊結。
膝丸的腦海一片空白。
他感受到了,另一股力量在不停地充盈他的靈力,在引導,呼喚,想彌補他虧缺的部分。
但是,他擁有的力量離顯現還有一段差距。
[停下來……]膝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停下來,停下來啊!兄長!你在做什麼啊!??]
鮮豔的血色在刀身駐留片刻,之後也化作靈力湧入,一齊消失不見。
髭切也終于收回了手。
他輕皺着眉盯着這一幕,發現膝丸還是沒反應後可惜地說:“看來不行嗎……還是因為力量太少了?”
而聽見後面這句的膝丸簡直要瘋了,他剛想認同前面半句的,[你在想什麼啊!兄長!!!]
[我怎麼可能像兄長這麼強大這麼快地化形啊!但是我已經在努力了,絕對絕對能很快見到兄長的!我沒有偷懶,見不到兄長的時候,我都是一直在吸收靈氣的……]
回想起剛才那一幕,難以控制的後怕填滿膝丸心間,明明知道兄長不可能因為這點傷怎麼樣,可他還是慌亂不堪,是恐懼?憤怒?說不出到底是什麼,隻覺得所有東西都混亂成一團。
[兄長就不能……耐心等我一下嗎……]膝丸團子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見膝丸還是安安靜靜的,髭切遺憾地摸了摸刀鞘,笑道:“太可惜了,看來膝丸還是要自己待一陣子了,晚上寂寞的話可不要偷偷哭鼻子啊。”
膝丸團子嗚嗚咽咽,咬牙自強,[我沒哭!我才沒哭!]
但說完這句話,髭切又若有所思起來。
屋内愈發寂靜深幽,卻無人察覺正有一串腳步聲匆忙靠近,直到——
“砰——!”
一聲巨響,屋門被人粗暴推開,驚得兩刃同時看向門口。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光拎刀伫立在門前,無端帶着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