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時間還是緩慢地流逝着。
之後的一段時間,髭切每晚都跟源賴光在平安京城内巡察,退治妖鬼,維護治安。
事情果然如源賴光所言,他們沒在羅城門見到所謂的絕美女子,倒是斬殺了不少意圖害人的妖怪——髭切深切地體會到,源氏是表面擁兵守護京都,實際也會退治妖魔的氏族。
簡直從兩個角度完美踐行了職責。
但終于有一天,髭切忍不住了。
彼時源賴光斬殺完朱雀大街上最後一隻不長眼的妖怪,察覺到手中太刀蠢蠢欲動,他眼疾手快地将刀攏入臂彎拭幹血迹,成功阻攔了髭切“浴血”出現。
維持着源氏潔白色彩的髭切認真地盯着源賴光,“家主大人,我想——”
源賴光嚴肅:“嗯。”
髭切:“剪頭發!”
源賴光:“?”
無他,實在是太麻煩了。
早在最開始,髭切就覺得這頭長發過于麻煩,哪怕不用打理也一樣。後來出門斬鬼,卻一不小心就會沾上血迹。但最麻煩的當數風大的時候——
頂着一頭淺金色長發的年幼付喪神抓狂地把貼在臉上的頭發撥開,複又被貼回去,反複幾次後放棄地垂下雙手,任憑頭發在臉上胡亂地拍。
今夜風異常大。
源賴光露出思考的表情。
髭切念了一路,直到回到宅邸也還在說,聽得原本昏昏欲睡的膝丸一下子精神起來。
源賴光回過頭,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端視起面前的付喪神。
髭切有一頭柔軟的、看起來像淺色的金子一樣的頭發,發尾微卷的弧度漂亮得像海面的淺浪,随着動作晃起來時好似在潺潺流淌。
最重要的是,它非常長。
有多長呢?源賴光還記得第一次見髭切時,背對着他的付喪神像是被金燦燦包裹了大半,隻露出一截雪白的袖角與衣擺。
每每付喪神伏在桌上,就像被毛絨絨的被子包着,擡起頭來的那一刻像是從被子裡探出頭的貓咪,可愛極了。
說實話,這樣的長發要是剪掉,也太可惜了。
源賴光低頭沉思,髭切仰頭期待地盯。
一旁的膝丸不好了:[等等,兄長!頭發怎麼可以剪呢!?]先不說這個想法會不會太随意了……這是靈力構成的部分啊!剪掉真的沒問題??
膝丸團子試圖伸手阻止:[不要啊——兄長——!]
“菖蒲。”源賴光朝門外喚道。
髭切眼睛亮了起來,轉頭看向從門外進來的身影。
“家主。”菖蒲垂首行禮,等候吩咐。
源賴光指了指髭切,“給他把頭發——束起來。”
髭切的表情從期待變成疑問。
菖蒲卻很利落地應聲,當即來到髭切身後梳弄起來。
菖蒲最先時就是源氏夫人的髲使,專門負責梳發束髻,收拾這些本就不在話下。在她熟稔的動作下,髭切蓬松的頭發被高高束起,柔順地垂在身後,還有一部分被特地編成别的花式,用以固定。
髭切好奇地晃了晃腦袋,又踮踮腳,隻覺得這一大束好像有點墜得慌。
不過……
看出源賴光眼中明顯的不舍,髭切眨眨眼說:“雖然我很想剪掉……但是家主大人喜歡的話這樣也沒什麼不可以~”
源賴光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歎息。
嘴甜。
就是太甜了。也不知道他的刀劍到底是跟誰學的。
源賴光拿起太刀,目光細細掠過,這段時日頻繁的斬鬼在上面留下了痕迹,“也是時候保養一下了……”
轉頭,髭切正抱着不知什麼時候翻出來的鏡子來回端詳,分明沒将他的話聽進耳朵裡。
源賴光:“……”
[哇……]剛好能看到鏡子的膝丸雙眼閃閃發亮,眼中全然隻剩面前的身影,他看着自家兄長嶄新的形象,發出由衷的贊歎:[兄長這幅樣子,也超級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