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田英人是能登半島七尾市的一名自衛隊成員,和自衛隊的其他成員一樣,他的日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隻有枯燥的訓練訓練再訓練。
偶爾——特别少的情況下,在港口那邊爆發沖突時,他們會接到匿名報案,這種情況出現時,通常他們都會假裝在外執勤,然後晚到那麼半小時到一小時,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趕到現場。
畢竟在五年前,七尾市的港口就不屬于七尾市,而屬于橫濱的港口Mafia了。
作為一個以交通貿易和旅遊開發為主要發展方向的港口小城,這就是他們自衛隊的全部日常了。
南田英人對此沒什麼不滿,不如說這種普通的和平,對八年前從中部防區的戰鬥機部隊退役的他來說彌足珍貴。
八年前,他剛剛從軍校畢業就趕上大戰爆發,席卷全球的戰争打沒了空軍的一半編制,于是他入伍的第一次正式試飛,是直接在戰場完成的。
那場試飛後,他得到了一枚二級戰功勳章,一隻義眼,以及一紙傷殘退伍通知書。
他的一腔熱血還沒來得及宣洩,就被殘忍的現實凝結成了無法融化的凍湖。
整整三年,他生活在痛不欲生中,他瘋狂的想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那個自幼就志願報國的自己沒有浪費國家的培養,所以他加入了自衛隊。
聊勝于無吧。
他這麼安慰着自己。
失去飛行員資格的南田英人從沒想過自己還有再次踏上戰場的一天。
不,準确的說法應該是,他所居住的七尾市成為了新的戰場。
吸血鬼之災爆發得毫無預兆,那些被傳染了病毒的家夥見人就咬,病毒以可怕的速度快速擴散,在七尾市的指揮官反應過來封鎖全市之前,死亡的陰影就已經籠罩了整個七尾市。
自衛隊成了唯一的防線。
如今,風景秀美的旅遊區域已經變成了斷壁殘垣的廢墟,地面上到處都是來不及清理的陳舊血液以及嵌在了柏油馬路顆粒縫隙中的血肉碎末,漂亮的木質房屋變成了臨時搭建的防禦工事,鋼筋水泥的冰冷金屬色成了七尾現今除了暗紅血色之外的唯一色調。
他們過得一天比一天絕望。
最開始,南田英人還會安慰和自己同屬一隊的戰友,“政府不會抛棄我們的,肯定會有異能力者過來接手防線的。”
但随着時間的流逝,到訪七尾的隻有越來越多的吸血鬼,别說那些高貴的異能力者了,他們甚至沒有補充的物資與軍備。
吸血鬼晝伏夜出的特性讓每一個夜晚都變成了恐怖的狩獵場,沒有人知道那些破敗的混凝土與水泥倒塌後的縫隙中,會不會就有一雙血紅的眼睛。
随着死人越來越多,他的戰友們一個接着一個的瘋了。
在南田英人用手榴彈炸碎一隻吸血鬼的腦袋,從吸血鬼的獠牙中救下自己的戰友後,在那一地的碎塊裡,他看到了一枚镌刻着名字的戒指。
英人&和美子。
那是他和他未婚妻的婚戒。
南田英人終于崩潰了。
自衛隊的士氣前所未有的低落,在這個不會有援軍也不會有異能力者支援的偏遠角落,他們最終的命運就是變成吸血鬼,最後在陽光下慢慢腐爛。
但這一天,他們的命運迎來了轉折。
年輕的指揮官站在簡陋的高台上,耀眼的冬日高懸在他的身後,南田英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到指揮官低沉的嗓音。
“我是你們的新任指揮官,你們可以稱呼我為L.L.。”
南田英人的周圍滿是嘩然的交談聲,這幫早就放棄希望,姑且算是活過一天算一天的自衛隊成員們都在議論新指揮官的年紀。
他們已經不關心防線會如何了,連前線的防禦工事也許久沒有人前去維護了。戰線一退再退,七尾這個位于地震活躍帶的港口小城早就打沒了大半的人口,剩下的不是被抛下的幼童老人,就是缺胳膊斷腿的傷員。
以及家人全部埋葬在了這裡,想在死之前多殺哪怕一隻吸血鬼的瘋子。
南田英人就是後者。
“我知道你們覺得自己被抛棄了。”
可不就是嘛。
南田英人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腳尖前的那一處地面。
“我知道此時此刻,你們槍口的對面可能就是你們曾經的家人。”
“你們可以繼續自暴自棄下去。”
“但如果你們還想讓他們安眠,還想洗清他們身上背負的罪孽,就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重新把你們的槍端起來!”
“有的路從開始就注定了死亡,而我們現在正站在這條路上!”
“我聽到你們有人在嘲笑我的年輕!”
“我聽到你們有人在嘲笑我的瘦弱!”
“但我曾在太陽旗下發過誓!”
“如果有一天,長夜将至,我将義無反顧的把活下去的機會留給生者!”
“如今,我如約而至!”
“我的背後就是我們的國家!我們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