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高空之中，明亮的橘色煙火之上，一點代表重力的紅色浮起了兩個沒被雷達系統捕捉到的人類。

中原中也親耳聽到L.L.毫不留情的下達了對七尾自衛隊來講幾乎是必死的指令，也親眼看到那一朵朵在他們下方綻放的花朵在割斷連接着生路的繩索後，化作投向吸血鬼海洋的長槊，在大地之上鑿出了一處小小的豁口。

那些沒有異能力的普通人竟然沒有丁點的遲疑與恐懼，他們幾乎是在魯路修發出命令的同一時間，就毫不猶豫的執行了。

“辻村深月要是知道把秘鑰交給你後會發生這種事，估計現在腸子都該悔青了。”

看着下方悍不畏死發起沖鋒的七尾自衛隊，中原中也冷言道。

“我倒覺得，是她賺到了。”魯路修知道中原中也什麼意思，但他又不能直說自己不會留在這個世界，“能讓我幫忙打工的人她可是第二個。”

也不知道中原中也有沒有聽出來他的潛台詞，反正身邊的人沒再說什麼。

他們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下方的戰場上，雖然魯路修帶着七尾的自衛隊第一時間支援到位，但形勢其實并不樂觀。

或者應該說很糟糕。

畢竟是4000對1000，這4000還是不知疼痛、力大無窮的吸血鬼眷屬。

特制閃光彈的效果正在褪去，因為畏光而動作變得遲緩的吸血鬼們重新占據了戰場的主動權，如果不是自衛隊這三天在魯路修的帶領下已經适應了面對看似無窮無盡的吸血鬼，士氣八成已經一瀉千裡直接潰敗了。

但這樣下去也堅持不了多久，戰敗隻是時間問題。

“你那邊還要多久？”魯路修沒被中原中也抓着的那隻手搭上了耳麥，随着“哒哒”的單指敲擊，裡面的通訊頻道已經從七尾自衛隊的指揮頻道切換成了對軍警的總指揮頻道。

“……不确定，但福地櫻癡已經在十分鐘前現身了，目前武裝偵探社的異能力者已經抵達作戰地點，攔住了福地櫻癡。”中原中也的耳麥裡一直連着異能特務科的專用頻道，他和魯路修分别對接兩邊，再在必要的時候互通有無，“魔人還沒有動靜……等等？”

中原中也的臉色變了，魯路修少見的從對方臉上看出來了憤怒。

“他們批準了白麒麟入境。”中原中也咬字極重，黑/手/黨首領那張能稱得上甜美的漂亮面孔上滿是嘲諷，“辻村深月真得是不長記性，在這種時候還玩這一套。”

“或許你可以抽空給我講解一下？我目前沒工夫去翻異能特務科的資料庫。”魯路修接通了軍警指揮部的通訊，他一心二用的一面聽中原中也解釋白麒麟是誰，一面快速下達着各項指令。

“……沒錯，我們需要遠程火力壓制，對吸血鬼大軍實現精準打擊……我當然知道你們做不到，所以我下達的命令是把彈道計算和修正權限交給我……對，我會代替機器完成對彈道的計算……不，你們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但凡有一枚導彈炸在人類身上，我很願意見識一下你們的軍事法庭……很好，權限确認收取。”

“……所以他們讓白麒麟入境，并非像他們說的那樣，是應對福地櫻癡的保險，更是在見識到你對自衛隊的掌控力與指揮能力後，想在關鍵時刻對你進行制衡。”中原中也講解完了白麒麟曾經在橫濱幹過的事兒，這才注意到魯路修對軍警指揮中心所說的話，“你要自己測算彈道？這裡可沒有大型超算？”

中原中也眼看着魯路修不假思索的報出了一連串數字，“……等等，你是心算？！”

哪怕這三天他已經被魯路修打破了不少次既有印象，現下還是被震驚到了。

最開始，他對魯路修的定位是滿口謊言的騙子，當然，這裡面有一部分原因是魯路修控制了他的部下，而中原中也讨厭被威脅。

後來這家夥又用自己“弟弟”為籌碼，把他們忽悠的團團轉，就算知道了對方在用他們實驗七羽的異能力，也隻能硬着頭皮繼續實驗下去。

如果不是江戶川和辻村深月都說他的異能力很有用……呵。

中原中也對魯路修的改觀是從三天前開始的。

起先，他真的認為魯路修所說的“專業”隻是篡奪指揮權、籌集籌碼的借口，直到那次演講，直到魯路修親自踏上戰場。

這三天裡，魯路修一次都沒有向他開口，哪怕重力使中原中也的投入可以直接對戰場産生壓制性的統治力。

“他們需要的不是高貴的異能力者的拯救，他們需要的是真正的希望。”

能靠自己手中的武器打出一個黎明的希望。

這是魯路修對他說的原話。

所以中原中也安安靜靜的旁觀了三天。

沒有人比他更能理解七尾的自衛隊了，在中原中也看來，隻要給魯路修時間，整個日本都會向他獻上忠誠。

雖然不甘心，但他承認，對方的确有這種人格魅力，也有與之相匹配的手腕。

直到這一刻，中原中也才發覺，魯路修和太宰治完全不一樣，他們一點也不像。

這種區别産生的原因并不是智商這種先天性的東西，更像是身份與地位所決定的。

魯路修對戰争表現出來的統治力與戰術素養，是靠着無數的積累澆灌出來的，如果他的座下有一把王座，那鑄就這把王座的一定是數不盡的斷劍與骸骨。

要不是中原中也确定曆史上沒有與L.L.表現出來的特質相匹配的天皇，他都要以為對方曾經真得登上過那個萬人之上的位子。

可哪怕中原中也對魯路修的看法改觀了，也還是為對方此時的狂妄感到驚訝。

“比起你們那落後的機器，我更相信我的大腦。”魯路修平靜道，“放心，遠程壓制和精準打擊這一套我很熟悉。”

蜃氣樓和高文的駕駛員以一種稀松平常的口吻，把自己經曆過的大大小小所有戰役都概括成了一句保證。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漫天火雨劃破了漆黑的天幕從天而降，在天空被點亮的同時，炸開的濃煙與火光銜接在了一起，在天空與大地之間形成了一幅黑與紅的混沌繪卷。